第20段(1 / 3)

他伸出手,動作極慢地掀起內衣。

樊霽景倒抽了口涼氣,垂眸卻見花淮秀的手微微顫唞著,好似越緊張越控製不住自己。

“不疼。”樊霽景安慰道。

花淮秀定了定神,雙手終於穩定下來,咬牙道:“閉嘴。”內衣終於拉開,露出猙獰的傷口,血水一點一點地從裏麵滲出來,看不到停歇的跡象。他咬著下唇,沉著地撒藥,然後撕了片穿在最裏頭的內衣布條包紮。

由於傷在小腹,布條的長度隻夠繞腰一圈,花淮秀不得不又撕了好幾條下來。

樊霽景笑道:“你會不會冷?”

花淮秀抬頭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卻發現他嘴唇發白,臉色發青,一副隨時要昏過去的模樣,急道:“你沒事吧?”

樊霽景牽了牽嘴角。其實要怪就怪他之前沒有算到花淮秀包紮個傷口需要花這麼多時間,早知如此,剛才就不催動內力讓血流加速了。但既然到了這份上,他自然不能浪費機會,表白道:“隻要表哥沒事,我做什麼都是值得的。”

花淮秀臉色微紅。這話若換了別人來說,他一定二話不說翻臉,但這人是樊霽景,因此他雖感肉麻,但心裏頭卻是高興的。

“表哥,”樊霽景重重地喘了口氣,“你原諒我了嗎?”

花淮秀身體一僵。

得知真相的衝擊還留在身體裏,經過被追殺那一個月的沉澱,變成一隻大大的疙瘩,豈是三言兩語一番辯解就能解脫?

造成傷害很容易,但要忘記疼痛就很難。就像樊霽景小腹的傷口,看上去也就是一刀子的事,但是要完全痊愈卻又不是要花多少時日。

樊霽景低聲歎道:“表哥是該恨我的。”

恨?

花淮秀愣了下,脫口道:“我怎麼會恨你?”若是恨他,為何看到他受傷,自己比任何都要著急和心疼?若是恨他,他又怎麼會明明害怕再次受騙,依然堅定地跟他走下去?

他並不恨他。

花淮秀得出結論,他隻是害怕。

以前那個樊霽景木訥歸木訥,但他自認為是可以將他的心思牢牢抓在手心中的。這種感覺叫做安心。

現在這個樊霽景聰明了,精明了,卻從他的手掌上跳了出去,反而把他抓在了掌心。這種感覺叫鬧心。

盡管還是一顆心,感覺卻差了十萬八千裏。

“再信我一次,這麼難嗎?”樊霽景用近乎卑微的目光祈求般地看著他。

花淮秀心裏頭堵得說不出話,半天才道:“誰讓你騙我?”

“我是迫不得已。”樊霽景似乎看到花淮秀胸口那根名為堅決的支柱正在動搖著。

花淮秀道:“為何不告訴父親?”他口中的父親指的是花雲海。

樊霽景眼瞼一垂,自嘲地笑道:“或許是我年輕氣盛吧?”

“你在騙人。”花淮秀語氣陡然變冷。

樊霽景怔忡地抬眸。

花淮秀冷聲道:“就算白癡被騙多了也會變聰明的。”

樊霽景臉上血色更少,苦笑道:“竟連一句話都不信了麼?”

花淮秀不語。有時候,越是簡單的話,越是難以說出口。就如同很多說長篇大論的人未必因為理直氣壯,反倒因為不夠理直氣壯,所以才不得不用更多的語言來掩飾心虛。

有時候,真理隻有一句話,甚至一個字而已。

樊霽景道:“我說過,從今以後,我隻聽你一人的話。”

花淮秀定定地看著他。

樊霽景不避不讓。

“任何事?”花淮秀不知想起了什麼,眼中閃過一絲狡黠。

“嗯。”樊霽景答得毫不猶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