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家夥與惡鬼無異。”極不易被人察覺地皺了皺眉,可這個細微的表情變化沒有逃過女孩細心的眼睛。
“那天我看見你們兩個對視彼此的眼神,難道說……你們認識?”
“見過。”神色淡漠,語調不帶起伏地擲出兩個字,似乎就不願再談。
“之純好像欠了霍伯特很多錢,多到根本無法償還,多到他再叛逆不羈也不得不聽從對方的擺布。”尹雲上前替弟弟整了整領子,繼續說,“因為有一次霍伯特被他氣得沒轍,揚言要把他送進監獄,我想那應該是一筆巨款。”
眉宇皺得更緊,明亮溫暖的一雙眼眸此刻渾如深海。不知所想好半晌才說,“等你弟弟外傷好了,就來找我吧。即便說服不了謝羅彬,我也能以私人身份為他做矯形手術。”
“你願意為我們免費手術?!”病房內的兩個人,女孩和她的弟弟異口同聲,他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的,”斂起那種諱莫如深的表情,向男孩投以一簇溫和含笑的目光,一側眉梢略略挑起,“但是,你得答應我一個條件。”
“我……我什麼也不會……不過,”來自英俊男人的認真注視讓他羞澀不已,微垂下頭,尹啟迪極為靦腆地囁嚅著,“不過我會盡力而為。”
他眉目嚴肅,筆直相視男孩的眼睛,口氣不像征求倒像通牒,“永遠不準再說‘我要殺了殷之純’這樣的話。”
“可他……他該死。”看見男人微一側頭,以一個不認同的眼光看向了自己,男孩隻好勉為其難似的說,“好吧,隻要他不再幹出那些傷天害理的事。”
“這個麼……我也會盡力而為。”說完,便大笑起來。
牙齒很白,嘴唇不厚不薄十分性感,隨著這個迷人笑容而大方舒展。光滑細致的深麥色皮膚泛出光亮,連右眼眉骨處那道拜自己所賜的狹長傷疤都像是上天的恩賞,免得這張麵容過於英俊而遭人嫉恨。
挺拔健美,不恭不拘,這個男人就像一匹無韁的駿馬。
女人之於他,就像鞍韝之於馬。
漂亮些的也許鑲金帶銀,不怎麼漂亮的則是那類普通而廉價的皮革。除了束縛以外沒有絲毫用處。
一直默默旁聽的尹雲心頭莫名地泛起一陣失望的情緒,仿佛用沙丁魚死命填充罐頭,塞得她喘不上氣兒來。
“遲醫生,你娶我姐姐吧。”仿似姐弟間的心有靈犀,坐在病房裏等待檢查結果的尹啟迪突然沒頭沒腦地對遲儻說出這麼一句。
“你這家夥,說、說什麼呐?!”懷著某些不可窺見陽光的心事,女孩被弟弟這一嚷嚇了一跳。滿麵羞紅,感受到走進房間的女人嫉恨的目光,趕忙說,“遲醫生……該是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嗯。”遲儻微一頜首,從戚露露手中接過了尹啟迪的檢驗報告。
“你喜歡殷之純,是不是?你是不是喜歡殷之純?”從那一係列的言辭舉止中覷出端倪,男孩搶在姐姐之前問出了聲,“就因為他很美?”
“我承認這是原因之一。”當著眾人的麵,無遮無攔、非常大方地點頭承認,“但並不是全部。”
“可是,他是畸形,是怪胎!”
“在‘怪胎’這方麵,我也不差。”眼梢輕挑,全然無所謂。
“可是,男人不該喜歡女人嗎?你們都是男人啊。”
“你哪兒來那麼多‘可是’啊?!”遲儻大笑,“男人愛女人,天經地義。我也一直這麼以為,直到最近才豁然大悟——你覺得這樣很可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