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昕吩咐道,他放心不下寶生。
寶生點點頭,這是他最適合的了。
“火器放完後,就返回船艙,不要再上甲板,記住。”
孫昕繼續交代,他得負責幾艘船船上人員的生命,他照顧不了寶生。
“我知道。”寶生點頭,他必須得應承孫昕,無論他是否會照他說的做。
見寶生都溫順的應承,孫昕不再言語,他讓寶生上船,當時就決定了必然要麵對這一目。
孫昕他配上佩劍,毅然走出了寢室,寶生看著他離開,抑製住了衝上前去抱住他的衝動。
寶生走出孫昕的房間,官廳裏的人都穿著好戰袍忙碌了起來,寶生加入他們,他沒有這些人為國為民的情懷,他隻是因為知道這是他必須做的,從而他在這艘船上。
* * *
天邊的晨曦剛綻放出來時,海戰便開始了。黑壓壓的船隊裏,紅色的炮火閃耀,炮聲震撼天地。
打到正午的時候,宋軍的船隊已損失不少,那些小型的,由漁船所改成的戰船無一不被擊沉,船上的士兵靠不及敵船便葬身於深海。
前方的戰船被逐一擊沉打退,敵軍的船隊便試圖逼近龍船,但被龍船兩翼的火炮一再擊退。
如此打下來,宋軍的船隊已經損失了大半,前方已經被突破,護在龍船兩翼的戰船也大多中炮,甚至被擊沉。
與孫昕並列在一起的是沈家的船隊,沈家船隊一直是在於護送幼帝逃亡,並不像孫家或是吳家有過一段在海上主動抗擊韃靼的經曆。他的船隊雖然炮火優良,但還是慌亂無措被打散了。如果不是吳家的船不時的掩護,隻怕沈家的船隊在逃散過程中就全被擊沉了。
從戰鬥開始孫昕一直在火房裏指揮,他沉著冷靜,而他的船員也都戰鬥經驗豐富。如果是單對單,鮮少有人能打垮孫昕的船隊,但這次並不一樣,整體的情況影響著個體。
眾多的敵船的攻擊,讓孫昕的船隊遍體鱗傷,還被擊沉了兩艘。也就在此時,旗手稟報沈家船隊全部被擊敗,龍船右翼隻有孫昕和在遠處的姚龍的船隊在抵抗,朝廷的船隊因為火力不及,都被衝散了。
天近黃昏時,孫昕已隻剩一艘受重創的主船,船上的突火器很快消耗光了,火藥彈也所剩無幾。此時,海上布滿了燃燒冒煙的宋國船隊,和被淹沒於炮火聲下宋軍淒厲的悲鳴聲。
旗手再次進來稟告說吳家的主艦也被擊沉時,孫昕掙開一雙滿是血絲的眼睛,起身走出了甲板。
甲板上滿是水手呻[yín]的聲音,船身上也有一個又一個被炮火擊出的創口。敵船的火炮從身側呼嘯而過,孫昕充耳不聞。
那日黃昏,呈現在孫昕眼前的是一片被夕陽染紅的海域,無數的戰船屍骸和漂浮於海麵無數的宋軍屍體。敵方的火炮還在猛烈炮轟著,宋軍的船隊已無力回天,成為了靶子,連反抗的仍舊都沒有就被一一擊沉了。
“少東家,船倉被轟了個大口子,水一直在灌著,隻怕堅持不了多久。”一個疲憊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孫昕回頭一看,見到的是滿頭是血的許夜。
“你們還好嗎?”孫昕問,他此時的心境是寧靜的,仿佛身邊並無炮聲,是一個普通的海上的黃昏。
“澤源被炮擊中,受了重傷,其他的人也都受了點傷。”許夜茫然地說道,他的心境想必也是跟孫昕一般。
說完這些話,許夜就消失了,孫昕想返回火房,卻也就在這時候,火房在他眼前被擊碎了,隨後連續兩聲炮轟聲都擊在了船身,孫昕隻感到下肢一陣猛烈的劇痛,人便昏厥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