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汪佩佩的北京(二)(2 / 2)

我兼職後的大學生活比一般學生要開心很多。不用向父母要錢的感覺實在讓我神清氣爽。我從小都很討厭我哥要錢每次得逞,而我卻對著我媽冷臉的狀況。明明不爭氣得打臉,我爸媽還是對他百依百順。自我上大學開始,我媽就開始灌輸:“北京房子買不起也不用買,你是個女孩,早點找個好男人嫁了。也不求別的,有車有房就行。你畢竟是北大的,他學曆也不能差太遠……”她是打算把所有家底都給我哥在小城買房娶媳婦。後來,我信佛以後聽說有的孩子是生來討債的,第一反應就是我哥。而我,大概是上輩子欠了我爸媽的債。

不管怎樣,遠在北京,不看他們那幾張“欠債還錢”的臉,我已經開心了很多。那個年代,沒有聽說會有殺人案或者校園強奸案,整個燕園幾乎是隨意出入。我們宿舍最常來的就是推銷,而且是化妝品。北大的學生家境都一般(現在可能有變化),我們覺得商場的化妝品都太貴,也不願意千裏迢迢從北大進趟城。這樣推銷的人就有了財路。她們經常拿著自己護膚多年前後對比照來給我們上基礎護膚普及課。我們還當真圍成一圈看她們在我們陰暗破舊的宿舍裏拿個臉盆裝滿水,從洗臉開始教起。骨子裏都是學霸的我們即使聽這種四十分鍾的推銷美容課,也覺得津津有味,反複琢磨,不斷提問。結果當然是拿出死命省下來的錢買這麼一罐不知名的化妝品。好處是當年我皮膚狀態一度達到鼎盛,壞處是後來我十幾年都隻能用高端抗敏產品。那些化妝品現在和某寶網站上的三無產品著實有一拚,美容反成毀容。貪小便宜的代價。

那年在不斷地被嘲笑中,我學會了護膚和化妝。有一天我站在宿舍窗前那片塑料殼包裹的鏡子前,看到了自己從未有過的光潔皮膚和一個小時用心打底後相應的毫無妝感的美麗,就像苗凱的琪琪那樣的美麗。我是幸運的,十九歲這年就明白了“沒有醜女人,隻有懶女人”,我再也不給自己懶的機會和理由。琪琪給我的衝撞力是非常大的,即使我隻是在網吧裏遠遠地見了她一麵。我第一次意識到有這麼一群女人,她們根本不需要任何頭腦,因為她們漂亮。這漂亮在很多男人眼裏,比北大文憑更值錢。我一度懷疑我是不是努力錯了方向,又或者是我和我哥較勁了十八年,自己智商也變低了。考北大是為了什麼,我並沒有太想明白。也許我媽是對的,隻是為了找個好男人。那我就不能在臉上輸得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