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隻屬於我的苗凱(1 / 2)

我本以為金子奇會留下來和大家一起過夜,可他竟然回了家。玩真心話大冒險並沒有讓我看懂自己的真心。後來過了很多年,我才明白,人最難走進的就是自己的心。所謂的命運,就是在你還不了解自己的心的情況下,所有的事件接踵而至。苗凱叫我出去走走,我們進門時踩下的腳印還留在雪上,四個人步履混雜。小城的月光給了苗凱一個長長的身影,我忍不住發問:“你怎麼那麼高?!”苗凱笑了:“我模特檔案上寫的是188cm,其實是191cm。太高了也很麻煩。”我碎碎地小跑著跟上他的大步,又碎碎地念叨著:“你就不能慢點嗎?!我又不是琪琪那樣的高個美女,我是個小土豆啊!”他停下來,回轉身看著顛顛跑來的我,站成月光下白雪上的一尊希臘雕塑。

他慢了下來,始終和我保持著一樣的速度。然後讓我等著,閃身進了一家仍然通宵營業的小賣部,拿著一捆東西出來,繼續往前走。我不知道他要帶著我去哪裏,卻一直很天真地保持著開心。那是無憂無慮的開心,即使是童年也不曾擁有。穿過一道坍塌的圍牆,他跳了過去。我笨拙地爬到圍牆上,看著黑漆漆的下麵,驚惶不定。他站近,雙手展開。我蹲在圍牆高處,猶豫三秒,還是跌進了他的懷裏。他接住了我,並不放手,靜靜地抱著,時間也停住了。我仿佛困在一個夢裏,知道該清醒卻不想醒,戰戰兢兢。

我悄聲說:“難怪琪琪會打你罵你。”他笑,歎氣,拉起我的手一句也不解釋地往前走。這段小巷的盡頭更是無盡的漆黑。我剛要抬頭問,他用手指抵住我的嘴。萬簌俱寂,潮水聲陡然撲麵而來。海的聲音,在視覺幾乎喪失的黑夜裏,席卷一切霸氣襲來,讓我顫抖震撼無法招架。他握緊我的手,短暫停留,繼續向海走去。雪的下麵開始有沙,我看到光亮的浪在月色下飛舞。他突然點燃打火機,在一片黑暗中點燃了唯一的暖色光芒。我看著他在光芒中的臉,這一刻,我終於可以認真地看著他,偌大的世界,再無別人。他不斷地點燃著煙花棒,一支一支小小的煙花棒,像極了星星開放在手心。“你去小賣部買的就是這個啊!”我驚喜並感動。他圍著我,把煙花棒一根一根地插到沙灘上,把我圍在一個璀璨的心形中。我是真的陷入夢裏了,隻有感知,沒有思考。很多年以後我才明白,心的力量始終大於理智,我們卻常常搞反了這才讓自己筋疲力盡。

他又帶我回了酒吧。他兼職在這裏駐唱,有這裏的鑰匙。這一個小城的淩晨,並沒有其他屬於我們的地方。我們生活在這裏,卻都是過客。打烊的酒吧,他隻開了台上的一盞燈,坐在高椅上,抱著吉他。一切都和我這晚初見他時沒有任何不同。我才意識到,初見他時,在整個酒吧的喧鬧裏,我的眼裏也隻有他。他看著我,吉他旋律緩慢而傷感。時空都隱去了,我在他的指尖,他在我的夢裏。音樂層層疊疊噴湧而出,正如我心中的愛戀。他開口唱:“on a dark desert highway……”他的聲音淹沒了一切,連吉他聲都消失了,連我的夢都在被吞噬,連寂寥的冰冷的冬夜的大海都開始沸騰。我在他深沉蒼涼的嗓音中哀傷不已,這本不應屬於當下的情緒,從我的心底滋長出來,泛濫成了我和他十五年的主題色。防備和誘惑、掙紮和妥協、激動和沉靜,終是一曲無法阻擋的哀傷。“this could be heaven or this could be hell。”“you can checkout any time you like,but you can never leav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