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段(2 / 2)

揀出可以賣個好價錢的物什包好,主人便催促我迅速上路。你不是說沒什麼可擔心的麼。我對他的急躁十分不解。

“執法隊會對我放水,可不意味著其他覬覦著……咳,那些強盜和小偷無所不用其極,幸好剛才我並沒有顯露出多少真實實力。但願他們會因為輕敵而大意處理,畢竟這片灰燼平原算是他們的地盤。”

這話聽的我一頭霧水。看樣子他的背叛還另有玄機,但我不能理解的是,為什麼明知危險,他還要來到灰燼平原——既然連多用掉一個高等法術位都會引起他的不安。是了,他要去東邊界的戰場前線,當我們還在西境四處旅行時,某一天他突發奇想,就硬拽著我要橫穿灰燼平原,他總是這麼莫名其妙。

我記得那時他說想回去看望自己的父親——或許是出於突如其來的思鄉情緒。他的父親,準確說來,是養父,是個阿夫路克斯牧師,常年在戰場前線為傷兵和難民醫治,連民軍這裏逃竄過去的流亡者也一視同仁的給予幫助。聽上去像個好人,我是那麼說的,他笑的很開心。但怎麼會養出你這麼個玩意兒呢?%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他沒介意我的出言不遜,而是講起了他與那位阿夫路克斯牧師相識的事情。“那時候我還在北地法師團,我的導師——某個皺巴巴的、下麵的把兒又黑又小還總是軟趴趴的糟老頭子——有一天終於對我厭倦了,就把我交給我的師兄們處理掉。”他做了個鬼臉,可以想象那是怎樣的處理,“他們榨幹了我所有的用途,準備將我扔進垃圾粉碎機裏的時候,我的父親找到了我的師兄們,說服他們對我進行最後一次廢物利用——賣給他充當血父每年一度的大禮彌撒上的祭品。”

血父,也就是阿夫路克斯,這位酷刑之主受到大部分行刑者與死靈師的尊崇,盡管他的威名並不彰顯於世。我的主人曾教導過我一些關於阿夫路克斯的知識,因此我知道大禮彌撒的主體部分是什麼——整夜的酷刑折磨施加在祭品身上,祭品的慘叫便是獻給阿夫路克斯的禱文。

“我的父親將我從北地的法師手中救下來後,我才知道他是整個東境的阿夫路克斯教團裏地位最高的大祭司——外表上看他隻是個再平凡不過的老人,總是一副和藹可親的笑容。師兄們很放心地將我交給他,因為很少聽說有人能挨過年度的大禮彌撒,那是整整七個夜晚的折磨。他到來的時候,隔著籠子拉住我的手,問我願不願意與他離開,隻要我能活過整場彌撒,他就給我自由。我摩挲著他手臂上坑坑窪窪的傷痕——如果祭品沒活下來,主持彌撒的祭司就要代替祭品受刑,看著他瘦小的身材與和煦的微笑,我同意了。”

“他邀請我與他共乘一輛馬車,仿佛我不是一個隻剩下幾天可活的階下囚。在路上他告訴我,如果我需要,他可以帶我去暗法塔,隻要成為了暗法塔的一員,我就不虞北地法師團的追殺了。但那個時候我隻是瑟瑟發抖,恐懼著即將到來的噩夢般的大禮彌撒。他看出了我的害怕,將我抱在懷中溫言安慰著,粗糙的手掌撫摸著我。”

“他問我有沒有信仰。像所有北地的法師一樣,繼承了蘇西莫斯王朝的遺韻,我們並不信奉神明。他並沒有指責我的無信——像大多數牧師會做的那樣,他隻是告訴我,當我無法忍受酷刑折磨的時候,可以大聲呼神的名,阿夫路克斯,血父將保佑我。”

“我抬起頭,問他血父會不會免除我的痛苦。他說不會,但血父會讓我理解痛苦——我們生來就是痛苦的,因為無法忍受而自欺欺人,酷刑將我們的逃避與偽裝盡數卸除,讓我們像嬰兒一般完□裎在世界的本質麵前。這個世界就是地獄,生命的意義在於受難,然而直麵真實需要勇氣,血父給予他的信徒這樣的勇氣——不去回避可怖而冷酷的真實,他是刨根問底者,為了追求真理不惜一切。”

“這番話當時並沒有讓我感到安慰,但不久之後我便明白那確實是真理,是這個老人一生的智慧結晶。我的父親待我很好,在彌撒開始之前,我過著極盡享受的生活,雖然我知道這樣的待遇是為了加劇我在彌撒舉行時的痛苦,但我還是忍不住沉淪。當那一天終於到來時,我撲在他懷中乞求他放過我,讓我活下去,他給了我一個溫暖的擁抱,親吻著我落下的眼淚,讓我不要害怕,記住他說的話,酷刑並沒有我想象的那麼可怕。”

“牧師們撕開了我身上單薄的長袍,將赤身裸|體的我綁在鑄有血父神徽的巨輪上,四肢分開固定在彎折成詭異形態的輻條上。我最後看到的是大祭司穿著華貴的長袍走上祭台,然後就被人蒙上雙眼,我知道等待著我的是什麼。”

他停住不說了,我低頭看著他,那雙漂亮的杏眼出神地望著虛空中的某處,迷霧下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