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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都的建築倒是引起了罐頭的興趣。這座奇特的城市被窄窄的海峽一分為二,中間有吊橋相連。我們正位於的這半邊城市乃民眾聚集之處,對麵則是皇室所在。吊橋前後延伸的中軸大道貫穿整座都城,最頂端是隔著海峽相望的輝煌壯麗的蘇西莫斯皇宮建築群,那些極盡千年以前的大奧師的瑰麗想象而誕生的藝術品在今天看來也讓人歎為觀止,我們站在城門附近隻能望見那仿佛天幕墜落倒扣其上的龐大穹頂,卻已不由得屏住呼吸。

宮牆之外,漸次是紅巫們聳立起的直刺蒼穹的深色高塔、卡署斯神殿如同火焰升騰的弧形尖頂與我們身邊高低錯落的民居與店鋪。那些米黃色的長條磚壘起的三層或四層的小樓以刷成亮白的石灰凝成的曲折紋飾妝點著外觀,看上去明媚如同五月的陽光,深綠百葉窗掛在上麵,有年輕的女士戴著頭紗撥開窗戶朝外望著。街角泛黑的青銅吊燈下掛著街道的名字,即使初來乍到的旅客也不會輕易迷路。

“很像我家鄉的景色。”罐頭如此評價。當我們走到一條兩側擺滿了桌椅的熱氣蒸騰的小巷時,他指著頭頂遮天蔽日的虹彩大棚說道,“但沒有這些彩色的布條遮擋視線,我們那裏總可以看見瓦藍的天空。”

這是很自然的。舊都比罐頭的家鄉——也即所謂的光輝之南方,那諸神的榮光所照耀的諸多城邦——還要更南邊一些,按照主人的說法,正午時陽光刺目,夏季更是酷熱難耐,這些常年掛著的被風鼓脹著的帆布多半可以起到防暑的作用。

“還有就是擋雨,畢竟這可是露天餐廳呐~”他興奮地找了家店坐下來,拿起靠在小巧的花瓶上的菜單讀了起來。罐頭坐在他身邊,摘下頭盔擱在桌子上,甩掉滿頭的汗水——誰讓他如何都不肯卸下那身聖武士的行頭呢?

“不過房屋的相似卻是有淵源的。”等待上餐期間,我的主人小口地抿著透明杯子裏的檸檬水,罐頭則是一口喝幹,我隻得提著錫壺再給他倒一杯。“這裏被舊都的人稱為外城,多是光輝之南方的城邦人移民過來的,別說建築上的相似,飲食和風俗上也有不少接近之處。”

“我絕對不信這種胡說八道。”罐頭板起臉。

裹著白色長袍的女招待扭著腰肢走了過來,乍一看仿佛是千年以前穿越來的。她那身白袍看上去好像是塊完整的布,在身上纏了一圈後用燙著卷草紋的黃銅環將布角箍在右肩上,分外清涼。我記得年幼時偷偷翻過神甫的鑲金牛皮封厚書,上麵的彩色插圖裏也有人物穿著類似的服裝,據說古代人不論男女都是這樣。倒是她耳朵上掛著的半個巴掌大的金環和手臂上細碎響著的一串纖巧的鐲子不曾見過,為這文化上如同與世隔絕的孤島的舊都注入些許外來的活力。

她用當地語說了句我們聽不懂的話,見我們神色茫然,便歉然一笑。那萬種風情,迷得罐頭一陣暈眩,連忙清了清嗓子,正襟危坐,卻隻贏得主人一聲嗤笑。送餐的姑娘不解其中奧妙,將我們的食物擺在桌上,便離開了。

“還真是挺像的。”瞪著眼前的一盤子細條麵,罐頭不情願地承認了,但他叉起一團送入口中後,卻不由自主地噗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