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靠相貌追緝施法者那真是再愚蠢不過了,簡單的幻術把戲就能叫追兵暈頭轉向,因此他們用了隱秘的魔法標記住對象以便隨時追蹤而不至於被欺騙。這看似更加高明的做法反而成了弱點所在——倘若他們知道主人的容貌,也就不會在此刻弄錯了。
正因為有魔法標記,暗法塔的追兵才能一路綴在我們身後,從東境追到西境,在敵人的大本營裏來回穿插,再越過戰場回到東境,其間無論我們怎樣挪騰跳躍,都無法甩下陰魂不散的獵手。至於這個標記在哪裏,倘若我所料不錯,便是在神徽上。
發現這點還多虧了罐頭,盡管他是這場對弈中尤其重要的一步棋。暗法塔目前的當權派一開始並沒有意識到主人掌握的鑰匙有多麼重要,等他們察覺時,主人已經深入西境,王黨難以插手獨立軍的大後方,無論這群施法者有如何通天徹地之能。因此他們要讓主人返回東境。
讓主人回去的理由是那位阿夫路克斯的大祭司死於意外。準確說來,那是場人為安排的意外。盡管我並不清楚罐頭所跟隨的軍隊到底東征到了哪裏,但主人在得知養父死於非命後向東繞開了斯拉沃尼亞山脈,又穿過了灰燼平原,而同時向西的罐頭卻隻走到了忒爾溫,可想而知戰線已經被推得多麼靠東。
忒爾溫以東的整片戰場均在暗法塔的控製之下,可以大膽推測正是暗法塔放任民軍的精銳一路過關斬將,深入後方,高速移動的敵軍打了守軍一個措手不及,以至於主人的父親沒能即使撤離。或許他們最初的計劃是趁亂殺掉那位大祭司,然後安排自己人借著神徽引誘主人進入埋伏,卻在陰差陽錯間被那聖武士拔了頭籌。
不,按照罐頭的敘述,那位大祭司幾乎是毫無反抗之力便被殺掉,這本身就是極大的不合理。莫非是那位老人已經察覺到暗法塔的陰謀,便借聖武士之手打亂對方的計劃?倘若確實如此,這可真是一招險棋。暗法塔似乎不想徒增枝節,並沒有用自己的人替換掉罐頭——當然,考慮到那位深得血父寵愛的牧師的臨終神術便是附在神徽上,恐怕沒有多少人敢冒這個風險。
但整個計劃僅僅是產生了些微偏差。暗法塔的伏兵跟隨著罐頭找到了我的主人,這就是為什麼他們能在我們進行了一場大幅空間跳躍後依然能迅速安排好人手進行伏擊。主人大約也在那時意識到了這點,或許還要更早,因為文塞因斯一行與其說是單方的控場,不如說是雙方為了各自的目的跳的一場貼麵舞。
自文塞因斯起,鑰匙的爭奪已經到了白熱化的程度。暗法塔沒能從那位大奧師口中拷問出另一把鑰匙所在,卻算準了他一定會告訴主人,那麼之後隻要跟著主人,便能將兩把鑰匙一網打盡。而主人也需要一個機會潛入暗法塔尋找同盟所在,最快也是最安全的方式便是讓自己被抓進去了。
然而離開文塞因斯以後,主動權卻漸漸被主人所掌握住。目前知道另一把鑰匙所在的人隻有他,可以說各方焦點都集中在他身上,或者說,集中在代表他的動向的神徽上。而當他將神徽塞進了我的口袋,敵人的目光便暫時為我所吸引,他便可以脫身去做些秘密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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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句話說,從現在起,我所扮演的角色便是主人。
☆、特別行動小組(二)
“報告長官!全體人員已經各就各位,請指示!”
我低頭望去,足夠八架馬車並行的寬闊長街上壅塞著十三區附近的平民百姓,頭頂插著蔚藍羽毛的士兵舉著長矛攔住推搡著的人潮,卻如洪水下的堤壩般搖搖欲墜。仿佛成千上萬個吵嚷著的聲浪即是遠遠聽著也讓人心生敬畏,巡遊的先鋒車隊駛來時爆發的歡呼更是要漲破耳膜,拋飛的花束與帽子彙集成湧動的河流,隨著車隊的前行洋溢著熱烈的色彩。
那一片密密麻麻的人頭中,連我也找不見特別行動小組的成員隱藏在哪裏,又或者其中是否有紅巫的密探緊迫盯著每一個可疑之人。皇帝的車駕幾分鍾後便將通過這裏,時間緊迫,我不多作猶豫,朝那傳令官點了點頭。信號出現後開始行動,我將親自出手刺殺皇帝。明白?
“得令!”傳令官朝我行了個軍禮,迅速跑了下去。
時間倒流回一小時前。
和昨天一樣,罐頭跪在窗前向他的神祈禱,我端坐在房間裏故作鎮定,心底卻惴惴不安——今天是主人與獨立軍人士約定的行動之日,我卻連他的計劃都一無所知。但有一點我卻是明白,春之祭禮的第一天是皇帝唯一可能出現在公眾麵前的日子,倘若錯過了就得等到明年,我可不覺得雙方有耐心多等一年。
門外響了三聲節奏平穩的叩擊。
“您訂的貨。”開了門,外麵是四個送貨員,兩兩抬著一隻板條箱。“這是貨單,請您簽收。”
是前天在火神殿訂購的裝備。我讓他們抬了進來,說要先驗貨。這些人應該是獨立軍的士兵,可我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