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陸級的眾目睽睽之下,你卻在策劃刺殺皇帝,我該說你的大腦果然被□灌滿了嗎?
“公共頻道可以注意用詞嗎?”罐頭弱弱地發言。
“沒事,更粗俗的話我聽多了。”另一端傳來女祭司的嬌笑聲。
機械鍾上顯示還剩兩分零三秒,視野的盡頭已經出現了紅袍子的身影。一開始是穿著樣式簡單的純色棉袍的年輕法師,頭頂光溜溜的什麼都沒有,而後隨著袍子上的繡金花紋愈發繁複,他們的頭頂以青黑繪著的抽象紋身也越來越複雜,稍後還有剃掉眉毛一起紋上圖案的。我辨認著他們的紋身,大部分人的主體圖案都是一樣的,大約是防護係法師所偏愛的。
上以金絲構成華麗的多環法陣的紅袍代表環之導師的身份,分為五環和九環兩種。五環的導師身旁拱衛著五名助理,是車隊中真正可怕的守衛者,而九環導師的出現更多的是因為地位而非實力——他們侍立於皇帝的車輦旁,靜默地警戒著。
真正讓我忘記呼吸的——雖然我確實不用呼吸了——是車內之人,看到這樣一個人,我才理解為何在遙遠的古代,最富智慧的奧術法師們也迷信著容貌的美醜可以代表一個人的身份尊貴與否,因為一切階級之頂峰、萬王之王,便是天下至美之象征。仿佛是愛與美的女神最鍾愛之情人,被藝術與工匠之神親手雕刻而出的完美之作,他的眉眼是蓮花綻放的柔和,輕紗斂在扶著名為王者的華貴權杖的藕臂上,妝點在身上的精致飾品每一件都讓無數人願意為之傾家蕩產,於他卻仿佛俗世塵埃,玷汙不得高潔的氣質。
那便是被稱為皇帝的人,他望著芸芸眾生,眼中倒映的卻是大地蒼穹。
“動手!”主人的聲音喚回了我的神誌。抽出一枚鏡子碎片,在陽光下晃了晃,下方立刻有數名刺客暴起衝向皇帝的車駕。
“是幻影!不要被蒙蔽!”一名九環導師不知帶了什麼器具,瞬間便瞧出了真偽,但神經過度緊繃的紅袍們已經施展出了瞬發法術,五光十色的魔法效果追蹤著幻影在街上爆開。路旁的觀眾立刻炸了窩似的四散奔逃,卻因為地域狹小,人數又太多,一時間除了造成更多的混亂,竟沒挪出足夠的空地。
而我則將一個小紙包送進口中,朝橫過車駕的小巷跑去。機械鍾的齒輪滴滴答答地響在耳旁。
0.5秒。隱藏於暗處的真正刺客突襲法師。及時反應過來的紅袍巫師們重新開始準備法術。
1秒。我縱身躍下了房頂,順著擋雨用的彩色帆布棚滑下。
1.5秒。法師準備完畢,各色魔法微光在他們手間閃爍。
2秒。刺客的刀刃落在法師身上,豔麗的鮮紅順著刀刃劃過的軌跡飛濺。★思★兔★網★
2.5秒。紫色的力場、瑩白的寒霜、深黯的幽影從空中掠過,準確地落在刺客身上。
3秒。落在街燈上,我向外一躍,直取皇帝本人。
3.5秒。第二波刺客突襲剩餘的法師。
4秒。瞥見預計落腳點出現一灘油脂,我淩空轉身。
這一秒無限漫長,我看見皇帝深黑的雙眸沉靜如冬日之湖,即使一連串的刺殺也不能使其生出半點波瀾,我的影子倒映在其中逐漸放大,扣住車頂的十指下壓力加深,直到整個身子的重量綴在上麵,木板被軋出了細微的吱吱聲。
5秒。車頂崩碎,我驟然跌落在油脂上,順著慣性一滑,直直撞在王者權杖彈出的刀鋒上。
鋒利的刀尖刺穿咽喉,刺殺失敗。
……開玩笑的。
探出舌頭舔了舔對方的鼻尖,好笑地望著對方的冷靜沉著如玻璃般片片碎裂露出包裹其中的驚詫錯愕,我將自己從權杖上拔起,奪路而逃。
“抓住他!”身後傳來紅巫的號令,這卻是徒勞的。先前的兩撥刺客盡可能地消耗了法師們準備的瞬發法術,之前剛釋放過一輪魔法,此刻他們才能開始準備法術,在準備階段結束前,有1.5秒的空餘時間,而在施法完畢到法術生效之間,還有整整1秒可供我逃跑。
然而2.5秒仍然不夠我跑出法師們的射程。仗著力氣夠大,我強行擠進了還未散去的平民中,借著紛亂的人群擋住法師的視角。如果紅巫顧惜民眾生命,選擇單體遠程接觸法術,勢必因為無法瞄準而攻擊無能,不過以他們的作風,想必是範圍法術覆蓋式打擊,那樣我又能爭取到額外的0.7秒逃跑時間。
在心靈連線中招呼罐頭趕緊行動,我可不指望單純的逃亡能擺脫困境。矮身讓過一名行人,我刺溜一滑,鑽進了個逼仄狹窄的無人巷子。身後緊緊綴著的三名紅巫見眼前沒了障礙,立即站定開始準備法術,卻不防藏在角落的主人朝中間那名法師一拍,正在準備法術當中的倒黴鬼連躲閃的機會都沒有,直接斃命。得了信號的我也立即折返,手刀一揮便朝為首的法師斬去。
不想那人預設了觸發閃現,十拿九穩的一擊斬了個空。排在最末的法師眼見著就要完成法術,主人抽出日前買的那柄銀色法杖,對方指尖鮮綠色的射線驟然轉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