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朝他啐了一口。
“這樣的誤解可真是傷到我了。”痛苦地捂住胸口,我的主人勉強倚著碼頭支起的木樁才沒有跌倒。“如何能將我和那些無趣而又幹癟的法師聯係起來呢?如您所見,我是一名術士。”
撇起一個冷酷的笑容,女船長捏著主人的下巴將他的臉扳至麵前,“以高超的調情能力和床上技巧聞名的術士?很好,那我招募你為我的床伴,如果你的技術沒能讓我滿意,我就將你扔下船去,聽到了麼?”
將主人甩給身後的水手拖去船艙料理,她又轉向了我們。“你們是怎麼回事?”
我實話和她說,我是斯特拉斯港的船員,有過數年經驗,除此之外就隻有一身蠻力。
“那個嘴上毛都沒長齊的小子,大海和你嬉戲的小水溝可不一樣。”抱著手臂的光頭大漢嗤笑一聲,朝我走了過來。
用指甲撓了撓刮得幹幹淨淨的嘴唇上方,不死生物沒法長胡子可真是件悲哀的事。沒有去接對方伸過來的肌肉虯結的手臂,直接掐住那彪形大漢粗壯的脖子往海裏一甩,嘩啦一聲巨響,世界安靜了。
“你合格了。”群體沉默術覆蓋下,十三把刀的老頭幹巴巴地冒出了一句。
剩下罐頭和陛下兩人卻是怎麼都蒙混不過去了。那個笨蛋聖武士穿著一身鐵皮,毫無疑問當船隻開進風暴當中的時候,他會像那些塞滿醃肉和糖漿果子的同類一樣歡快地從甲板的一邊滾到另一邊,然後從船舷上劃出一道標準的拋物線,毫無懸念地落入海中。
“他可以在船艙裏替您保管著貨物,尤其是嬌弱得仿佛一吹就倒的易碎品,單純地拿繩子綁起來可不夠,還是得有人看著才行。”被套上一件敞胸的半透明白襯衫的主人踮起腳,趴在女船長的肩膀上耳語道。
“你說的是他旁邊的那件麼?”她將視線轉向陛下,挑剔地審視著。
“是的,這可是整個西陸最貴重的商品,北地的法師們肯定願意支付一筆足夠買下完整的一個艦隊的財富來酬勞您。”將甜言蜜語送到對方耳邊,主人繼續誘惑著她。
“付給我?”女人狐疑地問道。
“當然,還能給誰呢?”
☆、穿越風暴之海(二)
“全員備戰!”
船長的號令和鞭子抽打大地一般的響雷一同炸開,仿佛千萬張帆在風中獵獵作響的雷聲滾滾而來,船上一片忙亂,幹癟老頭呼喝著號子指揮水手們拽著纜繩操縱船帆,讓小船在變幻莫測的風中穿行得更快。水翼船寬闊的帆比尋常的三角帆更吃風力,倘若不是經驗老道的水手來操帆,有時反而會形成反效果。
這種精靈戰船能夠擁有傲視全海的速度除了特製的帆還有船身的緣故。流線型的狹長船體仿佛穿梭海洋的一尾銀魚,船首獨特的分水式設計更減少了阻力,然而這犧牲了船的載重與戰力。水翼船很少被用來運貨,過沉的貨物會損失它引以為豪的速度,連火炮都不能裝載太多,它主要的殺傷力來自長槍般的撞角。精靈水翼船是海洋上衝鋒的騎士,倘若沒有足夠厚實的盾,很難在尖銳撞角的高速衝擊中不被斬成兩半。在堅固的鐵甲艦與魔法艇被發明出來之前,沒有哪個種族能在海上戰勝精靈。
然而此刻這條靈活的小魚卻要麵對它的新生對手——紅巫們的巨艦與魔法艇的合圍。
之前被我扔進水裏的光頭漢子招呼著我下去準備火炮,船上隻載了三門炮,重炮在船頭的位置,一般是撞擊前用來發射鏈彈以打斷桅杆或者實心彈以破壞對方船體從而減慢對方速度的,船艙裏的是兩門輕型炮,兩個人操縱正好。大部分船員都要留在甲板上準備接舷戰。
“都是你們惹來的好事,真不知道船長為什麼要收留你們。”一邊叫我滾來一桶火藥,那男人罵罵咧咧地抱怨著。
我隻能聳聳肩,想想看這趟貨的利潤吧,這點風險完全值得。
“你們要運的到底是什麼東西?”他趴在炮口朝外麵張望著,“我敢說這群紅袍子出動了至少一半的海軍!就是不知道有沒有元老院的人坐鎮其中。”
不會有的。那群大師們隻會坐在議事大廳裏對掐得不亦樂乎,現在誰敢離開伊斯特裏拉,就相當於放棄未來在紅巫之中的地位,他的同盟會譴責他的中立,而他的對手則會趁機吞並他的勢力。恐怕連那些已經站好隊伍的環之導師們都不敢輕易出動,畢竟皇帝雖然在表麵上十分重要,但實實在在的話事權才值得拚命去爭取。
“你好像對他們很了解?”這個話題引起了他的興趣。我們豎起手掌擋著溼潤的風,將火藥倒進炮膛後方,用力搥實了,才將沉重的炮彈塞進去。
事實上,一點都不了解,我從來不知道他們有這麼多的船。
排頭的是白帆上繪著大幅法陣的槳帆船,正悍然以比我們更快的速度追來。我將負能量運到眼部,看見船尾站著五名法師,在居中的環之導師的指引下將魔力彙聚在一起,召喚來了穩定而力量充沛的強風將三角帆吹得鼓脹。這可真是太作弊了。
這種槳帆船既利用人力又利用風力,而在紅巫的控製下,力大無窮的魔像在艙底永不停息地劃著槳,上麵有魔力的風進一步加快船的速度,奧法尖兵與紅袍子的法師們站在甲板上蓄勢待發,一旦我們被他們納入射程,就將是鋪天蓋地的法術火力壓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