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隨帝就是這樣一個人,”皎然道,“她不願意看到身邊的人做無謂的犧牲,她珍視別人的生命。”
“卞機大勢已去時,手下很多人造他的反,雖然隨帝手下也有藩王造反,但她身邊卻遠不乏願意犧牲性命為她效忠的人。”
“現在乾國、羽國交戰,乾國、北蒙、西涼三國聯軍攻打豐國,以她的實力,她可以乘機擴張疆土,但是她沒有,她隻想阻止戰爭,讓百姓少受苦。”
“豐國有很多難民逃難到大隨邊境,想要到大隨避難,裏麵可能會混入逃兵、細作,但因為裏麵很多人是真的難民,她就會盡力去救。”
“在這樣的皇帝手下做事情,你會覺得她能對待別國的老百姓都有相助之心,又怎麼會對自己國家的臣子不好?因此我會覺得無比心安,我會感覺到自己救別人的時候,自己也被救贖了,慢慢的,就不覺得心裏很孤單了,因此我也心甘情願地為她賣命。”
“你若是恨我,你現在殺了我,我沒有怨言,”說到這裏,皎然看了阿善一眼,“但是放過這個姑娘吧!她的身世你知道的,是個苦命人。”
徐離慶怔怔地看著皎然,吃驚又意外,但也有一些莫名的感染,他一直以為皎然是個十分狡猾冷酷的人,沒想到會說出這番話。
可是審視他的神情,不像是假的。
徐離慶不禁想到自己,自己又何嚐算是個十惡不赦的人?可是方才為了自己保命,竟然親手殺了幾乎伴隨一生的夥伴卞機,遭到卞機的嘲諷,在皎然麵前丟了臉,隻怕皎然會很小看他了吧!
可是事實如此,他若說什麼為自己爭辯,隻會顯得自己更小人了。
最終,他什麼也沒說,兩眼無光地拖著卞機的屍體走了。
皎然這才望向阿善:“你來這裏做什麼?”
雖語氣責備,但責備的背後是出於關心跟擔心。
阿善微低著頭,聲音低低的:“好久沒有見到你了,我知道你會來,想來看看你,就來了。”
從大隨贏都來到這裏,皎然運用瞬移術,也就是不到一炷香的工夫,可是阿善正常奔走,日夜兼程,也要兩個多月。
阿善的臉上不乏風塵仆仆的疲憊氣息。
皎然真是不知道說什麼好了,頓了頓,終究忍不住斥責道:“你真是太傻了,你越是這樣,越是沒有男人會珍惜你。”
阿善望著皎然,瞬間懟回去:“我之前不這樣,你也不珍惜我。”
皎然一噎。
沉默片刻,皎然的氣勢一下子垮了,垂著眸,無奈道:“我不能……”
阿善大聲道:“不就是不能有孩子嗎?我早就說了我不在乎,陛下也不能有孩子,她還不是照樣要跟白現在一起?孩子並不能讓我快樂,你能讓我快樂。”
皎然猛然一怔。
又沉默了片刻,皎然又低聲道:“你別看我外表年輕,其實我已經四十多歲了,我一身傷痛……再怎麼調養,估計也就是十幾年的壽命了。”
阿善隻覺得胸腔有陣陣溫熱湧出,皎然以前不願意說這些,現在願意說了,起碼他的內心已經鬆動了。
她猛地抱住皎然,眼眶中的淚水一下子湧了出來,聲音有點哽:“我不在乎,若真的隻有十幾年的壽命了,那為什麼我們還要浪費時間呢?”
皎然心頭一動。
聽起來,竟然無言反駁,很有道理的樣子。
阿善接著道:“我喜歡你已經幾年了,不是鬧著玩的。你拒絕我,真的是看不上我嗎?”
“你真的一點都不喜歡我嗎?”
“你那麼害怕孤獨,為什麼還非要一個人?”
她一聲接一聲的求問,說到這裏,放開了皎然,定定地望著他:“你現在明確地告訴我,是不是嫌棄我的身份,若是,我以後再也不會找你了。但是你一定要說真話,你要對天發誓,不能撒謊。”
皎然良久無言,半晌,他無奈地歎了口氣:“要拿你怎麼辦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