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段(1 / 1)

製作,一眾文人趨之若騖,玉清存也是十分地愛好。而那掌櫃老胡稍通風雅,對玉清存推崇備至,兩人自是甚為熟悉。

胡掌櫃身材微胖,一雙眼透著生意人特有的精明,卻氣度沉著,倒是一個不可小覷的人物。但見他笑如春風地走上樓來。

“玉大——”兩字甫出口,胡掌櫃卻微微一頓,轉笑道:“玉公子,久不見了,胡某甚是想念。”說著於玉清存對麵坐了下來,“不知公子喚胡某來所為何事?”

玉清存微笑道:“清存想向胡兄打聽一人——方子斐。”

胡掌櫃稍稍一愣,隨即哈哈笑道:“方子斐,是啊是啊,我看此人值得公子結識。”

“哦?正要聽個端詳。”這胡掌櫃也算識人無數,看來這個方子斐有點意§

待林芷君一曲舞畢,玉清存再也忍不住,兩步衝到紗簾之前,微微吸住了一口氣,略定了定神,即猛地撩起紗幕。

但見一人白衣高冠,端坐那裏,正自撫曲,悠然未絕之中,卻抬頭衝著跨將進來的玉清存粲然一笑,一揮手,奏完了最後一個音符。

見他氣質如同夜色中的皎然之月,卻正是沈放。

玉清存但覺滿室光華,心頭鹿撞,卻千言萬語不知從何說起,隻神情驚喜不定地呆在當地,做聲不得。

沈放站起身來,神情灑脫地走至玉清存麵前,輕施一禮,笑得沒心沒肺。隻聽他一臉無辜地說道:“怎麼,清存,幾日不見就不認識沈放了麼?”

“啊——”玉清存啊的一聲醒來,抑製不住地顫聲道:“沈兄,怎麼竟會是你?”

“怎麼不會是我呢?”沈放笑得好生捉弄人,“看來清存還是不想見到我啊……”並語氣在“還是”兩字上落下重音。

玉清存聽到這話,想起那晚的相遇,臉上一片通紅,略略尷尬地說道:“啊是,沈兄看來也是慕了那方子斐的名聲……”

“哈哈哈……不錯,沈放正是為了這個方子斐而來,沈放可不想清存老是因他鬱悶。”

玉清存一時莫明所以,轉頭見林芷君此時已含笑站在簾內。見他望向自己,林芷君輕輕走上來,微笑地施了一禮,道:“玉公子,沈先生原就是那位方子斐先生。”

複又歉然說道:“公子可莫怪芷君,芷君也是今日方才知曉。又應先生要求,所以如此一番。”說罷溫柔地與沈放相視一笑,清麗動人。

沈放上來攜住玉清存的手,一起走到外間席上坐下。林芷君上前略伺整理,添上了一副杯箸,便悄然退了出去。

沈放抬手替二人各斟了一杯酒,端起杯來敬向玉清存,道:“子斐原是我的表字,方子斐,乃是將放字略加變化。得再見清存,沈放心底著實歡喜,還請清存莫要怪責。”說罷,仰頭先自飲下。

玉清存忙也飲下,道:“沈兄哪裏話來,見到沈兄,清存不知有多高興。這幾日清存到處尋訪不得,哪裏知道沈兄竟然隱在這裏。不知沈兄又為何改換名姓,倒叫清存一頓好找。”

沈放笑道:“沈放長年遊走江湖,全仗琴藝與武藝。有時行到一處,為接濟盤纏,便如這般做個琴師或者武師。又不想為名所羈,所以如此了。至於名姓,符號罷了,改了也就改了。”

他說得渾不在意,玉清存卻心有所感。試想這幾年,他可不正是為名所羈麼?若非如此,就事論事,隻怕他早該不再固執著不為君成所用了吧。

為人一世,於世事當冷靜而對,評價之際原不可牽涉了個人感情;於自身則當盡力從己所願吧。

至於己之所願是否美好,是否值得窮一生之力而從之,則要看各人平生之素養與追求了。

玉清存想到君成,當日他傲然地說道:“男子與男子,又有何不可?”確實,人之情感,最難拘束,隻須無害於他人,更能相悅於雙方,又有何不可?說到底,與旁人而言,真正是“幹卿底事”。

玉清存一時十分地慚愧起來,他自幼飽讀詩書,當可算覽遍各家言論,卻隻知因循,未成自家麵目,倒不如武行出身的君成了。他不禁對君成更添了幾分欽佩。

見玉清存默然想著心事,那沈放倒也不去相詢,兩人之間竟無一絲拘束。這令玉清存日後想起,疑惑之後不覺想到,恐怕沈放對他早已存了一份相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