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段(1 / 3)

要胡亂猜測我的處境。我隻是不想管事,就像……就像那日我連出手幫你都沒想過,我隻想帶兵出征,擴大我天恩王朝的版圖,待我登基就是天下霸主。」

「哈!」一聲,極盡輕蔑能事。「好大的誌向!好大的野心!若不是此刻我左手執杯,絕對不吝給予掌聲。太子果然非尋常人,文韜好生佩服。」

「鳳懷將!」他的嘲諷聽在耳裏尤其刺人。「你滾!滾出我的東宮!」

他不想看見他!不想讓他看穿此刻他形同困獸的處境!當年的意氣風發,今日的怯懦怕事——殷浩不想在他眼裏看見針對自己而來的失望。

八年來始終猶如昨日般清晰的記憶湧上,他記得,記得鳳懷將曾說他是有才德的太子,將來定是留名青史的賢君,而今……

「懦夫。」相較於他氣怒的狼狽,鳳懷將顯得氣定神閑,但語調再度轉為淩厲。「份確定自己真的盡孝了嗎?讓你的母後愧對於你,放縱你父皇欺壓百姓,導致朝政日壞、民生凋蔽,你確定你自己真的犧牲忠義,成全了為人子的孝節?」

鏗鏘一響,利劍迅速壓上鳳懷將肩膀。「再說,殺!」

怕死,他怎會夜探東宮?

看穿對方怒氣背後的真意,鳳懷將毫不畏懼:「你明知道不是。你方才說那日連出手幫我都沒想過,可見在我進迎賓樓之前你就認出我了。」

聞言,殷皓壓在他肩上的冷劍一顫,佯裝的殺氣潰堤,剛毅的臉流露痛苦神色。

「你派葉辛暗中行動,安頓因議論朝政被斬首東市的百姓家眷;帶兵出征時,為保將士性命,上戰場必身先士卒,若是退兵就帶頭斷後——你,真的是個能視百姓於水火而不顧、隻知打仗出征的莽夫太子?」

「夠了!夠了……」是酒氣使然,是疲累所致,鳳懷將的逼問、了解一切的聰慧洞見,逼得殷皓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憊。「你走吧,你我從此隻是陌路人。」

陌路?「這就是你對多年故友的響應?」從此隻是陌路人?

殷浩不是聽不出他的愕然,但朝廷政局如此,他能做的隻有這個。「西紹郡長久以來民生安樂、富甲一方,以你的才能,將來定可帶給地方百姓更優渥的日子;至於我這個太子將來下場如何都與你無關。」

「無關?」一句話就想斬斷彼此間的交情?鳳懷將朝他跨近一步,逼問:「你還記得當年你說過的話麼?你說若我到北都城你定盡地主之誼,你忘了嗎?」

「……我忘了。」答案回得遲疑。

是嗎?堅持要說忘了是嗎?

一股怒氣壓不下!鳳懷將掄緊拳,連帶聲音也繃得凜冽:「倘若這就是你的地主之誼。鳳懷將拜領了。」

陶杯擲地,月間匡啷一響,在兩人之間捧成碎片,茶水濺上彼此錦鞋,一如兩人斷絕的情誼。

「這是我對太子殿下的回敬。」他冷聲道,拂袖離去。

轉身得太過決絕,鳳懷將錯過了殷皓一瞬間崩潰流泄的真情。

送行的眸光裏,淨是快慰和傷痛,複雜地膠著在漸去漸遠的背影,直到消失為止。

快慰的,是他知道天底下還有一個了解他的至交知己,此生無悔。

傷痛的,也是他在今晚失去這樣一個摯友,永遠失去,終生抱憾。

「遠離我才能保命,你懂嗎?文韜……」看著破碎的陶杯與鞋尖上的茶漬,殷皓喃喃自語,出了神。

是他親手毀去兩人的情誼,如今隻能獨啜噬人的苦楚。

是他咎由自取,所以怨不得誰。

第四章

聽說:西紹世子到左丞相府中作客,兩人相談甚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