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段(1 / 1)

來懸在你心上的事是複國啊。」

「娘……」沒了宮廷規範,龍淵發現娘親比以往開懷自在,這令他放心不少。

甄氏繼續道:「天恩王朝覆滅,真像一場夢是不?」

「娘?」

甄氏淡然一笑,笑中有睿明的沉穩,雙眸亦帶久經世事的深斂。

「我身為皇後,當時實在應該自刎殉節——聽我說完,」甄氏揚掌阻愛子槍口。「倘若我沒有遇見他,我會這麼做;一來,這是一國之後應盡的義務,二來,我實不願見你受我連累,受製於人不得施展。但天可憐見,我見著他,是他勸我離宮,舍棄皇後地位,做一名平凡的婦道人家。」

「是……他麼?」

「是他,就是鳳懷將。」連聽見名字都臉色大變,如此介懷,怎麼瞞得過她這個娘?「想見他就去,這兒有葉辛和萸芙照應,你不必掛心。」

「但我——」

「你想再添悔恨麼?」篤實正直是長處,但若論一個君王所需的條件,絕對不含這項,甄氏深深慶幸愛子不必扛下江山重擔。「改朝換代之於你,有這麼沉痛?」

娘親的質問令他無言。

療傷期間,他行動不便,唯一能做的就是想,想過往種種,也揣想許多當時他還無暇深∮

鳳懷將倏地轉身。「回宛國,中原再也不是你能涉足之地。」

「前朝太子殷浩已死於五嵬坡之役,龍淵隻是名不見經傳的江湖人士,巧遇鳳家世子落難,出手相救,而後受世子賞識,收入麾下,擔當貼身護衛。」短短幾句話,龍淵將今後出路及決定,道與眼前人知曉。,

隼眸緊鎖,不錯放聞言者身形細微的動搖,秋風悲寂吹過,那背影,煢煢獨立得讓人心疼。

比他纖細的雙肩扛下的,是本應屬於他的重責大任,他可以不必這麼做,都還是為了他甘作叛臣,顛覆王權,隻為他。

「你做什麼!」後方突來的擁抱慌亂鳳懷將心緒。「放開我!」

「文韜……」親昵的呼喚緩緩出口,隨熱氣吹拂懷中人敏[gǎn]的耳廓,龍淵加重力道,製住臂彎中扭動的身軀。「我必須承認,我曾恨過你,但事後回想種種,最恨的是自己;國仇家恨我不曾或忘,但釀成這一切的人是我,你想保護的人——是我。」

「不是!」鳳懷將飛快否決他的領悟。「是我看不慣昏君虐民,所以屠你宮城、滅你大軍唔!」

無前兆的吻將鳳懷將的挑釁吞噬殆盡。

「別說了。」注入思念的物流連不離,火熱的舌尖劃過唇線,一圈又一圈,複又深深探進一時錯愕無法設防的唇瓣,攻城掠地。

熱吻方休,兩人氣息皆不平順。

「讓我陪你,背負罵名也好,手染血腥也罷,讓我跟隨左右,我不想再有憾恨。先前,我已錯過一次;這回,我不想再重蹈覆轍,就算必須背上不忠不孝的汙名,我也隻想守在你身邊。」

他為他,甘作叛臣賊子;他為他,寧願不忠不孝!

是情、是債——他甘之如飴,不再逃避!

鳳懷將不知該用什麼表情麵對重返中原的殷——不,是舍去昔日尊貴身分的龍淵——他知道他總有一天會想明白,甚至也曾暗自希望他早日參透他的用心。

但事實如他所願時,他卻不敢相信這是真的,龍淵真的願放下深仇大恨,甚至揚言要守在他身邊?

麵對這番剖心告白,鳳懷將無法平靜以待。

在政局中周旋心計之餘,還得承受思念在深夜時分瘋狂啃噬心靈的痛苦,幾近枯竭的心神忽然遭逢如甘霖般的剖白,他怎麼能不動搖?

「即使意味你終生不得以真麵目示人?」

「我可以自毀容貌,甚至吞炭毀聲。」他不在乎。

「不,不必!」鳳懷將飛快打斷他的念頭。

「你答應了?」

仍存的理智迫他不得不作最後一著,逼退他。「你應該明白戰場上的仗雖已終結,朝政的棋局卻才正要開始。」

「我明白。」

「你更該知道,我必須登上大位。」鳳懷將厲言追出,試圖逼他離去。

他很清楚,龍淵並不樂見爭權奪利。

「我知道。」江山因他揭竿場主,他這樣做隻是為自己所作所為負責到底——大撤大悟的龍淵已想懂這點。「你盡管施展治國才能,你的命,安心交我。」

最後一著所得結果仍是慘敗,鳳懷將愣了。

「你……」

「就算以身殉主,龍淵絕不推辭。」箝製的雙臂一鬆,龍淵單膝點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