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俯視跪在跟前的男人,鳳懷將心裏百味雜陳。

以他的尊貴,不必做到這地步,卻甘願如此,這其中真意他當然明白。

然中原真的非他久留之地,若是讓人發現前朝太子未死——不!眼前他該做的是挑釁,惹他發怒、逼他離開這個風雲暗湧的政局。

之前所作的一切就是為了達到這個目的;然而現在他卻依自己的意誌回來,決定跟隨他,助他奪嫡。

倘若鳳懷將夠理智,應該拒他於千裏之外,可是……

殘存的理智已作最後努力,剩下的,是不堪相思所苦,已乏力抵抗的真心:

「你……想留就留:要走,隨時可走,不必知會!」

終究,鳳懷將還是輸給參透真相執意相隨的龍淵,輸給了自己想與之相守的欲望。

龍淵起身,戴上氈帽,垂落掩麵紗簾,邁開步伐跟上。

一前一後,雙影交壘,恰如一體。

第八章

「要擺脫府內多如山的仆人,著實費了一點功夫,以致小弟姍姍來遲,失禮了,還望各位莫見怪——你哪位?」吱喳吵的碎言,終結在乍見廂房角落第四道人影之際。

晚到的舉凡庸一頭霧水,目光梭巡在座三人,手指著角落。「他是誰?」

已候多時的三人,其一徑自啜茶,其二天性寡言,其三笑意盈人,自然又是解惑的不二人選。

「龍淵,懷將的貼身護衛。」和善的赤逢棠如是介紹道。

「看來鳳世子對此人相當信任哩,才讓他待在這聽咱們談話。」墨凡庸笑語,邊落坐留給他的位子,笑意卻染不上眼底。「能得你如此信賴,想必相識已久吧?嗬,令麒,這人還跟你同姓,可見也大有來頭是不?」

「吵。」龍令麒斟酒,入口前僅吐一字。

「嘖嘖,我可是為大夥著想,人多嘴雜、隔牆有耳,何況這耳朵就長在房裏頭。」

言下之意再聽不出就是愚人了。

「諸位慢談,龍淵告退。」一拱手,龍淵飛身縱出窗外。

「哎呀!又沒叫他老兄跳樓。」墨凡庸把玩酒杯,神態流星流氣,乍見隻覺輕佻;然,若細看,會發現他眸底的警戒並不亞於在座另三人。「萬一摔死,我可賠不起。」

「樓高僅八尺,摔不死人。」鳳懷將麵露微笑,氣定神閑。「別來無恙,諸位。」

「少來。」最晚到的人卻是第一個發難:「你害慘我了,鳳家世子、懷將老兄。可憐我這個昏庸的庶子呐!早知如此就不引薦你與我爹私下協商,如今你又暗使詭計擺他這一道,讓他當不成皇帝,吃苦的可是我啊——他老人家皇帝夢碎,一肚子氣無處發,全往我這飆來了,幸虧我夠無能,是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廢物,否則——此時此刻,大夥隻能到我墳前吊祭,灑上三杯水酒,悼念一句嗚呼尚饗。」

「辛苦你了。」淡淡一句,不見風雨不見晴,對他的抱怨壓根沒正眼瞧過。

「啊?就這樣?」會不會太冷淡了啊?「我說懷將哥哥、鳳家公子,咱們忙和近半年就隻換得這四個字?辛、苦、你、了?」會不會太短了些?

「凡庸……」赤逢棠笑著攔下他哇啦不休的抱怨。「你別沒那個心浮說損人的話。如今新朝初立,百廢俱興,沒功夫讓你鬧場了;再者,如今新君未明,有心人想趁機挑動四郡內鬥並非難事,總言之——」

「我明白。」雙手投降,算他服了。「正事要緊對吧。既然如此,為何對三郡近日所為坐視不管?」質問的對象當然是鳳懷將無疑。

「以你墨公子的聰明才智會想不通麼?」被問的人淡聲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