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孟田站下,躲在廊柱下偷窺。
“淩堡主這幾日舟車勞頓,到了我安吉境內,青蕪本該盡地主之宜才對,但……”語氣親熱,臉上帶笑,但卻是麵熱心不熱,皮笑肉不笑,客套得可怕,趙孟田聽了一會兒就不敢再聽了。他想溜,卻挨了一記暗手。
“進來吧,人走了。”棺材板拉他。
“……”
“怎麼了?心事重重的。”棺材板笑,從皮一直笑到肉,從嘴角一直笑到眼角,再親不過,再膩不過,讓他以為自己眼窗子出花,看錯了。
“……你平日裏都是這麼和人說話的?”他退到一邊,避開棺材板緊追不舍的手。
“也不是,看人吧。”他窮追猛打,扯過他的手,捏了,在手心上畫道道。
“……”趙孟田不說話了,抬頭看他。有些話是不能說出口的,隻能心領神會。
“哪天,我用這副聲氣和你說話了,你會怎樣?”他懂了,問出一句不尷不尬的話來。
“……飯、飯照吃,覺照睡……”升鬥小民麼,吃飯睡覺是大事。_本_作_品_由_思_兔_在_線_閱_讀_網_友_整_理_上_傳_
“是麼。那就好。”他還笑,真心實意地笑。
個臭烏龜今兒個可有些怪啊。也不油腔也沒滑調。正經八百地問些鬼裏鬼怪的話,怎麼了?撞邪啦?
第33章:欠錢的
趙孟田偷眼瞅了瞅岑青蕪,再偷眼瞧了瞧他的褲腰帶,想:看樣子,東西沒藏在身上。剛才能藏的地方都露了眼了,哪也沒見有,又不能張嘴問他……也罷,說到頭,這東西有靈性,長腳,不拘多少時候,總會回到自己手上的,等著就是了。現下最要緊的是去尋個地方,裏裏外外涮它三五遍!
“我先去趟澡堂子。”本不想交待的,想拔起腿就走的,臨了臨了還是沒壯起那個膽。今兒個怎麼了這是?撞邪啦?原來撞邪也跟傷風似的,一個撞了,旁邊的接二連三地跟著撞。
“早點兒回來吃飯。”棺材板也不攔他——既然你老實,那我也不含糊。話說清楚了就放他出門。
趙孟田本來走得一路康莊的,半空中飛來這麼一句,一好似天降橫禍,好好的興致全叫它攪和了!
隻見他頭也耷了,身也塌了,拖泥帶水,不痛不快地往前蹭。他想回過頭來“拱”棺材板一句的:“老子就不回來吃!老子吃糠咽菜喝西北風也不回來吃!老子要一人坐一張桌,上頭擺四碟小菜一壺小酒,邊吃邊喝,清清靜靜,永遠沒有半途讓人摸屁股的顧慮!”
可他敢麼?不敢。以前是敢的,自從讓棺材板趁夜“偷襲”了一回後就再也不敢了。讓他什麼時辰回就什麼時辰回,半點鬼都不弄,乖得很。這回也一樣,勾肩塌背,垂頭喪氣,還是忍了。
他勾肩塌背垂頭喪氣地走到門口,管家駱牙早就等在那兒了,兩人一照麵,他就把一麵玉腰牌雙手奉上,“少東家說了,也不知道趙爺您喜歡什麼樣式的衣裳,煩您拿上這麵腰牌到千衣閣去,挑一挑樣子,量一量身段,底下好照著裁。”
“……至於的麼?!裁件衣裳還得搭上塊玉腰牌!”
“這千衣閣專為皇親國戚裁製貼身衣物,尋常生意他們是不接的,沒有腰牌……”
“不讓進?!”
趙某人平頭小百姓一個,沒這東西,怕連都摸不著。
“……”人家低眉順眼,算是默認了。
“不要!”這廝好麵子,錢就是他軟肋,戳中了就跟要他命似的。所謂“樹怕剝皮,人怕傷心”麼。他傷了!棺材板他們家那幾個臭錢傷他好重!這會兒他隻覺得出氣不暢,胸悶氣短。一句話,這地方的東西都紮他的眼,尤其是那塊玉腰牌!
“少東家說了,您若是不把東西收下,他就把書燒了。”
“他他他他他敢?!!”趙某人暴跳如驢,一蹦三尺高。駱牙端著手,低著頭,任他蹦,任他蹦到“海闊魚躍”、“天高鳥飛”,眼皮子都不動一動。等他蹦舒服了,蹦痛快了,蹦得無計可施了,人家才嫋嫋娜娜挪過來,把腰牌往他脖子上一套,然後再咳嗽一聲。他忙著和脖子上那塊腰牌較勁,沒顧得上細細體味這聲咳嗽是個什麼意思,後來一抬頭,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