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當親自登門拜謝公子大恩。"
崔銘旭擺手:"不必。"
原本還想說說什麼"同窗一場"之類的客套話,可話在肚子裏滾了幾滾,終究沒有說出口。
送來的布帛料子轉手送給了兩位嫂嫂,又特意挑了幾匹最好的送給了玉飄飄,崔銘旭自己挑看得順眼的留了兩樣,其餘的就都賞給了下麵的人。後來寧懷璟、徐客秋他們又笑了他幾次:"人又不是你救的,你憑什麼收了人家的謝禮?",崔銘旭幾天後就把事情拋到了腦後。隻是偶爾看到擺在案上的硯台還會想起那個叫做齊嘉的人,還有他無意識半張開的唇,仿佛他窗前新開的桃花。轉眼過了月餘,其實桃花早已開得燦爛,當時的羞澀嬌嫩一去不再複返。
再次見到齊嘉是在一個月之後,那時還是清早,街上的人們才剛起床,胳膊挽著菜籃,眼睛還是半開半眯的。
春風得意樓的茜紗宮燈亮了一夜,在朝陽下,隻看得見幾點紅紅的燈芯子。
"公子你慢走,今晚記得還要來呀!"那位春風得意了一晚的春風嬤嬤樓上樓下躥了一夜,頂著一臉殘妝顯得有氣無力,揮著宮扇搖搖晃晃走到門邊,綴在大紅紗裙上的亮片也沒精打采的,還有幾片脫了線,拽著線腳往下掉。
"有勞嬤嬤了。"崔銘旭走到門口,紅彤彤的太陽正對著惺忪的睡眼,刺得一陣疼痛,忙抬起手來擋。
昨晚和懷璟他們幾個在這裏鬧了一宿,劃拳喝酒喝到後來,他們都摟著花娘睡去了。崔銘旭卻犯了難,他大哥家規森嚴,若知道他夜不歸宿,必定要挨一頓家規教訓。可眾目睽睽之下,他若說因為懼怕大哥所以要走,還被得被他們笑死?一橫心打算晚上跟著住下,到第二天清早,趁他大哥去上朝的時候再偷偷溜回去,再加上他大嫂幫著遮掩,應該能糊弄過去。
誰料想他昨晚喝得太多鬧得太晚,等掙紮著從榻上爬起來時,街上的店鋪都已經開張,肉包子都蒸了幾籠了。算算時候,他大哥該下朝回府了。趕忙穿了衣裳要往家裏趕,走出春風得意樓沒兩步就聽身後有人"崔兄、崔兄......"地喚他。
崔銘旭不耐地停住腳步回過頭,率先對上的是一張純真的笑臉,臉頰邊一左一右兩個淺淺的酒窩,眼角邊皺起了笑紋,嘴裏露出了兩顆虎牙。
"嗬嗬,崔兄,你不記得了,我是齊嘉。"
剛躍出城牆頭的太陽溫溫柔柔地照過來,也許是跑得太急,他額上的汗亮晶晶的。應該是剛下朝,齊嘉的身上還穿著簇綠的官袍,把一張娃娃臉更襯得白。整個人好似剛從清水裏撈出來的一把青蔥。
"哦,哦......是你啊......"宿醉後的頭腦還暈乎乎的,身邊來來往往的人好似走馬燈,看得人越發眼花,崔銘旭眯起眼看了半晌,才把這張笑臉和船板上叮叮當當掉了一地的金鎖片放到了一起。嗡嗡作響的腦海裏又莫名地浮起那兩片半開的、好似初開的桃花般的唇,於是,目更炫,眼更花,手還抬在額際,嘴裏含含糊糊地不知道說了些什麼。
齊嘉卻渾然不覺他的迷茫,一逕興奮地半抬著頭,伸長了手臂往身後指:"我剛剛在那邊,就是那兒,綢緞莊邊上的那個客棧門前,從轎子裏遠遠看見一個背影,好像是崔兄你,就追來了。沒想到真的是你......嗬嗬......真巧。崔兄你起得真早,要不是上朝,這時辰我還起不來呢。"
他的精神好得賽過側旁那位正為了青菜貴了半個銅板大聲嚷嚷的大嬸,崔銘旭被他抓著袖子不能就此抽身離開,隻得用力揉了揉眉心強打起精神和他寒暄:"齊大人,好久不見,身體可好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