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段(1 / 3)

"齊"字剛出口,旁邊誰家剛出世的小娃兒就"哇--"地一聲啼哭,然後犬吠雞鳴此起彼伏。被吵醒的人推開窗戶大罵:"誰啊?三更半夜的,你不睡別人都得睡呢!"

"對不起"三個字硬生生壓在了嗓子眼裏再也不敢冒出頭來。齊嘉始終沒有回頭看他一眼,於是心中焦急更甚。

崔銘旭說:"齊嘉,你等等。"

齊嘉的步子邁得更快,快趕上小跑了。

崔銘旭低聲說:"齊嘉,我不是那個意思。"

齊嘉的側臉石雕般沒有絲毫顫動。

崔銘旭追得滿頭大汗:"齊嘉,我......我就是、就是那麼一問。"

這回連側臉都看不見了,他腳尖一點地,人就躥到了前頭,隻留給崔銘旭一個拒絕的背影。

好容易他在齊府門前站定,崔銘旭趕忙一步跨上前站到了他跟前:"齊嘉,是我不對。我......"追得太急,氣都喘不過來。

大門"咿呀"一聲打開,齊嘉閃身往裏鑽,崔銘旭見狀,伸手想要去牽他:"齊嘉,我也喜歡你。"

指尖堪堪隻觸到一片衣角,一雙寫詩畫畫的手差點被門夾殘。疼都來不及喊一聲,鼓足勇氣說出口的話都說給門上的門神聽了。崔銘旭甩著手懊惱不已,他忘了,他屬兔子的,跑起來誰都追不上。

於是這一晚就分外地難熬,天才灰蒙蒙地亮出一絲霞光的時候,崔銘旭就從床上坐了起來。寫了封信給江晚樵,托他從西域帶些稀奇東西回來,齊嘉還是小孩子心性,會喜歡的。挖空心思想了一肚子話,默默地在心裏反複念誦,一遍又一遍地告訴自己,語氣要軟、要柔和,這不合他平日說話的習慣,別扭得張開嘴都不知道該怎麼說話。暗暗地籌劃,要在早朝後把齊嘉拉到個僻靜地方,不管他樂不樂意,他必須要和他好好談一談。原先在春風得意樓下的那一次是他逃跑了,這回他要補回來。

一顆心忐忑得好似是顛簸的轎子,七上八下。

然而,齊嘉沒有來上朝。那個風雨無阻從未缺勤的小傻子破天荒地沒有出現在列隊中。

"小齊大人病了,得休養兩天。"貌不驚人的丞相站在崔銘旭身側有意無意地說道。

崔銘旭一顆懸得高高的心猛地墜地,"咚"地一聲震得身邊人說什麼都不知道了。

玉階之上的太監捏細了嗓子高喊:"新科進士崔銘旭聽旨。"

崔銘旭茫然地跪下聽封,身邊陸續跪了許多人,都是和他一樣的新科進士,有的留在朝中,有的調任地方,自此便是紫袍蟒帶,護守一方,錦鯉一躍成龍。

恍惚間聽到了自己的名字:"著任棘州刺史......即日赴任。"

霎時不敢相信,這時候居然將他外調出京!

眾臣稱頌聲中,崔銘旭遲緩地跟著一起匍匐在地,一陣頭暈目眩。偷偷抬起頭來不死心地看一眼,玉階上的人黃袍耀目,威儀赫赫,十二旒的帝冕遮住了麵容。他覺得皇帝一定也在看他,旒珠後射來的視線嚴肅銳利,明白無誤地告訴他,我是故意的。

口中常常輕視的庸君隻是禦筆一揮,他便毫無違抗之力,老天當真喜愛捉弄他。

今日出得城去,何時才能重回故裏?

"很快。"這是崔銘堂說的。

他一貫寡言的大哥意味深長地說:"當年方載道大人高中探花之後,調往閩州不過一年便蒙先帝隆恩召回。可見,為官之道亦在於勤勉。你若是能收斂起那些胡鬧的心思,真正腳踏實地地做出番政績來,陛下不會嘉獎,自有百姓記著你的功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