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段(2 / 3)

小傻子心地好,對旁人可從沒這麼絕情過,怎麼輪到他這裏就這麼耿了呢?崔銘旭好生哀怨。

回到府裏也是沒精打采的。剛坐定,肩頭"嘩啦啦"落了一肩的灰土,頂上的瓦片鬆了,也虧得這裏不下雨,否則一場暴雨下來,這府裏都沒法呆人了。崔銘旭拍著肩上的塵土慶幸。

剛來的時候還不習慣,髒了一件新袍子,生了大半天的悶氣。現在都習慣了,髒了就拍,也沒什麼大不了。管家說快秋收了,家家都不得空閑,等過兩天再找人來修修。那就再等兩天吧,這裏不比家裏,他臉色一陰,就有人小祖宗長小祖宗短地哄他。

崔銘旭勾著嘴角自嘲地笑,要是天天像剛來時那麼看什麼都不順眼,瞧什麼都火大,他也就別幹別的了,坐這兒生氣都生不過來。

伸手去端幾上的茶盅,茶盅邊還擺著封信,難不成又是寧懷璟來要棗兒了?崔銘旭沒好氣地瞥了一眼,指尖一頓,眼睛倏然睜大。

"!啷"一聲,顫唞的手背推倒了茶碗,崔銘旭趕緊抓起信要拆,手指抖得連信都快拿不住。

黃褐色的信封上工工整整地寫著"崔銘旭"三字,工整有力,規矩得好似剛學寫字的孩子。認識的這麼多人裏頭,還有誰寫字是這麼橫平豎直一絲不苟的?

心中一陣狂喜與驚異交錯,日也盼夜也盼,終於盼到了頭,崔銘旭狠狠掐了自己一把,這字跡,不是齊嘉還能有誰?

小傻子終於熬不住了,快把他磨瘋了。再這麼僵下去,崔銘旭連連夜奔赴江南把齊嘉拽來的心都有了。

薄薄的一張紙疊成了方方正正的一塊,捏在手裏仿佛輕如無物,顫著手指把它慢慢打開,崔銘旭忐忑地猜測著,齊嘉會說些什麼呢?應該原諒他了吧,都回信了,說明終於肯跟他說話了。一定是心疼他了吧,棘州哪裏是個能住人的地方?也不知道齊嘉那邊怎麼樣,新任蘇州刺史就是書院裏窮得隻能啃冷饅頭的那位,成天就知道抱著本書念個沒完,無趣又木訥,齊嘉怎麼受得了他?

一邊猜著一邊手裏也不閑著,抖抖索索地,終於把一張撕得邊上到處都是小口的信紙給鋪開了。白紙黑字鮮明得不能再明白,崔銘旭千言萬語都湧到了嘴邊。

"挺好。"

偌大一張白紙,赫然隻有兩個大字。橫平豎直,一絲不苟,規整得好似剛學寫字的孩子的筆跡。

喉結滾動,呆呆看了半晌。隻聽"嘩啦啦"一聲響,頂上的塵土天女散花般灑了下來。

果然,被挑唆壞了。

昨天剛洗幹淨的袍子被落個正著,灰頭土臉的崔銘旭捧著信,喜憂參半。

18

齊嘉的信總是很短,兩字成一行,不冷不淡。崔銘旭說:"天涼,記得多穿些,江南濕冷,別凍病了。" $$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他說:"還好。"

崔銘旭又說:"棘州這邊最近刮大風,不知道江南如何?"

齊嘉說:"還好。"

敷衍疏遠的兩個字,冷淡又客套,崔銘旭挖空心思挑起的話頭總被他結結實實地擋回來,一個字都吝於多給。

崔銘旭實在找不著法子了,昧著良心把那位新任蘇州刺史、他從不理睬的昔日同窗大大誇了一通:"德良兄宅心仁厚、誌向高潔、敦厚賢良、溫潤謙遜,又得文采斐然、才幹異常,在蘇州必是明鏡高懸,愛民如子,得萬民敬仰、交口稱頌。餘心向往之......"拉拉雜雜塗滿了三大張信紙,邊塗邊抽嘴角,這回說的是旁人的事,又是和齊嘉一起共事的,他總該給點麵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