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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開回信一看,差點沒氣暈過去:"是啊。"還是兩個字,連崔銘旭三個字都懶得叫了。

齊嘉哪來這樣的本事?自然是有人在手把手地教。

崔銘旭撕又舍不得,不撕又氣不過,把手指捏得"啪啪"作響,對著書桌上的那方硯台暗暗起誓,別叫他知道是誰在背後挑唆的,以後定把他綁上石頭扔進江裏去祭河神!

落筆回信時,卻是若無其事的口氣。在外頭混了小半年,喜怒不行於色的本事倒是學會了些。繼續跟齊嘉胡扯:

棘州犯旱煞,每年都要在城外的江邊搭起祭台祭河神求雨。這是老祖宗傳下的規矩,苦苦求著河神,河神就賞一口飯吃,世世代代都不敢冒犯。每年祭神的這一日於是也就格外熱鬧。十裏八鄉的神婆神漢都要趕來,穿紅著綠,渾身上下"叮叮當當"地響,臉上東一塊木炭黑西一塊豬血紅,賽過京城那位春風嬤嬤。他們你跳大神我請地仙,群魔亂舞神佛亂躥,周圍滿滿圍一圈看稀奇的人,人堆裏時不時鑽出兩個賣零嘴瓜子的,熱鬧好似是趕集。

待到了吉時三刻鑼聲一響,周遭猛然凝固般一片寂靜無聲,江邊黑壓壓的人群齊刷刷匍匐在地。大風吹得燭焰搖擺,白花花的紙錢下雪般落了一地。黑衣的主祭披頭散發,麵目詭異,念念有詞地把四時蔬果各色牲禮拋入江中,然後有同樣一襲黑衣的祭司抬出兩個紅襖綠褲的小孩,一男一女,五六歲的光景,嚇得小臉發白,哭都哭不出來。主祭高擎寶劍直指灰藍天空,底下不知是哪個孩子的父母發出一聲啜泣,膜拜聲裏哭聲撕心裂肺......

"後來呢?怎麼會這樣?"這次的回信來得比平時都快,齊嘉焦急地問。

崔銘旭攥著不再是隻有兩個字的信紙,勾著嘴角提起筆:"也拋江裏了。"

"每年都要淹死兩個孩子,怎麼還有這種事?"這回的信比上回還要來得急,還催著崔銘旭快回信。

還有誰比他崔銘旭更了解齊嘉?小傻子好奇心重,要逗他說話還不容易?你看,現在不就搭上話了?篤悠悠地端起茶盅啜一口:"假的,都是紙紮的。"真要年年往江裏扔孩子,他這刺史成什麼了?

這天晚上崔銘旭睡得香甜,做夢夢到齊嘉。小傻子仰著頭對他笑,笑得他心旌蕩漾,火苗子一陣躥得比一陣高......第二天一早,天還沒亮,人就爬了起來,邊搓床單邊罵自己齷齪。

棘州的事務日漸繁忙,轉眼就快到秋末了,家家戶戶的秋收愈加的急迫,金三水再沒空來同他喝酒談天了,州中也趕著開倉屯糧。崔銘旭跟著幾個縣丞日日在田間奔波好熟悉農務,地裏的道不好走,高一腳低一腳,一不留神就摔個四腳朝天。見鄉民們彎腰收割,崔銘旭煞是新奇,便也想試一試。誰知一鐮刀下去,稻子割得參差不齊,跟狗啃的似的,手掌上一被劃了一道,痛得人向後一仰就摔倒在了地上。

大寧朝以農業為立國之基,各方事務中以農桑為最重。堂堂刺史卻連把稻子也割不了,傳出去又是笑話一樁。縣丞們似笑非笑地對視一眼,崔銘旭臉上火辣辣地發燙,這一鐮刀好似是劃到了他心口上。

為官至今也快有半年了,同年的那些多多少少都有了點出息。那位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