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山妖王此禮準備久矣,我豈敢草率而回,便想硬闖上一闖,這一回確是打破禁製,可……”
磐天再問:“莫非是神君惱怒,降罪於你?”
九尾蛇搖頭道:“九鳳神君何等人物,怎會將我放入眼裏?自然沒有搭理於我。隻是那天桓山中亦為另一神人居所,我便是被那神人所傷。”
淩虛忽然想起:“這便是了。我曾聽聞九鳳神君雖孤高無比,卻是容了一位野神居於山下,而那野神感念,就為他做了個守門人。”
磐天也自想起來,拍額道:“正是,正是。”又一笑,“天桓山中確是多了個守門人,名為疆良,虎頭人身,四蹄而肘臂極長,是個口中銜蛇、手中操蛇的神人。聽聞其生於荒野,乃是天生的神人,而因性子極其暴烈,初時並未受天界冊封。後與九鳳神君交好,方才得了天帝玉旨,與九鳳神君共居那北極天桓之山。”
九尾蛇訝然:“怪道我受傷時聽聞有虎嘯之聲,原來乃是那疆良神人。”
淩虛沉吟道:“這倒怪了,空山妖王既是妖界中人,與九鳳神君原沒得半分幹係,為何要給他送禮?人皆知九鳳神君天性淡泊,如若是要投拜神人座下,也不該尋他才是。”
九尾蛇聞言有些尷尬,又見其妻神情半信半疑,才勉強開口說道:“妖王他……對神君心懷戀慕……”既已言及此處,再說後麵的話也容易得多,“鳳性屬火,妖王得了極其罕見的天之四火,陰陽各二,便要我先送上龍火與雷火這兩種天之陰火,討神君歡心。”
聽了這些,鳴蛇不由大笑:“你家主子敢打九鳳神君主意,膽子可當真不小!”
淩虛聞言也是搖頭:“你沒丟了性命,已算不易。”
九鳳神君貌美驚人,亦極是孤傲。雖不受天帝管轄,卻曾因人情之事領天帝旨意驅殺作亂那十八魔物,本事實難估量。又有說玉旨原意囚魔物於北海之極,隻因其中大魔一句調笑,他便以無上法力將眾魔物挫骨揚灰,足見其性。
九尾蛇倒未聽聞九鳳神君此等舊事,如今知曉了不由愕然,繼而大怒!若當真如此,他將禮送上之時便是殞命之時,神君豈會放過於他!而空山妖王既愛慕神君,自然早知此事,他要他前去送禮,想必也是不懷好意。想到此處,他心裏不由後怕。他這般能活著回來,果真命大。
卻聽淩虛歎道:“如今說來,確然是那空山妖王搗鬼,隻是為何他獨對你夫婦二人如此卻不可知。”
鳴蛇磐天也道:“你兩個的孩兒,若真是死了,那必然是有人化作了九尾蛇,做了摜殺之事。”
這般說來約莫無錯,不過九尾蛇卻很不明白:“鬼姬初來時我便看中了她,與妖王也曾提過,妖王並無甚麼不悅之處,反倒要我盡早與鬼姬相處,鬼姬有孕時他亦是極為歡喜,頭前數月竟免了我例行的參見,要我陪伴鬼姬……”
九頭鳥也大略信了九尾蛇所言,待他雖還是冷著臉,恨意卻沒了,隻冷哼一聲,道:“若真是他殺了我兩個的孩兒,你當如何?”
九尾蛇神色一凜:“自然是要他償命!”
九頭鳥再問:“你我不敵他,當如何?”
九尾蛇鏗鏘答道:“各種手段,當無所不用。”
九頭鳥這才麵色和緩了些,轉而朝淩虛等人叩拜:“空山妖王原身乃是一隻鵸鵌,也好食人,居於翼望山之上,而其座下還有好些個凶狠的妖怪。小妖鬥膽,請幾位仙長施與援手。”隨即再拜幾拜,拉過九尾蛇,也要他跪下,“拙夫不才,願奉精血於百獸圖上,以供眾仙長驅使。”
無怨在旁邊看了良久,隻聽得眾人你一言我一語,把那些個夫妻間的誤會說了個清清楚楚,無恨挨著他哥哥蹭來蹭去,自得其樂,這時聽到相關起哥哥的事情來,方才一抬頭,掃了那夫妻兩眼。
而無怨則問九尾蛇:“你當真願意麼?”
九尾蛇雖不知百獸圖是為何物,不過他既已與這些個修道人交手過了,心裏也明白他們本事,自然曉得如若能得其相助,勝算定然要大上許多,不然他們夫婦兩個雖然也有些本領,畢竟勢單力孤,去了也不過送死罷了。
便立時也拜了下來,說道:“小妖願意!”
無怨便一點頭,將手送入袖子裏頭,無恨見狀稍稍後退,放他哥哥任意施為。
隻見金光閃閃、凶氣縱橫,一卷畫軸猛地抖開,平鋪於眾人眼前,諸種惡獸踏蹄而鳴,聲震寰宇。
無怨又收了白玉索,那索子化作一根玉繩纏上他腕子,跟著就聽他言道:“你自引兩滴眉心血罷。”
說來這九尾蛇法力極強,能於五人聯手下撐過半夜,實在了得,不過他雖比那些個次凶之物強上一線,卻又比大凶之物差了些許,便也隻能作次凶之物收於百獸圖之上了。
白玉索一收,九尾蛇妖力霎時湧出,他一抖身子,通體“劈啪”作響,而後以一指點於眉心,引出兩滴血來,送到那畫布之上。
轉眼間血色蜿蜒,畫布上頓時形成那九尾蛇原身,也是昂然一聲長嘶,定影於百獸圖上。
無怨見事已成,手臂輕揚,那圖就重又收攏,被他籠於袖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