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段(1 / 2)

“你有急事?”我誤認他要處理其他的事情,最先打破沉默。

“不,隻是擔心鬼差誤時。”他搖搖頭。

“不時午夜十二點?”

“對,現在已是十一點五十八分,耽誤了時間,你還會排很長的隊渡奈何橋。”

“你……你是道士?”我把一直想問的話問出來,“會做法,見我沒有半點驚奇,你是——”

“我是個普通人,不時道士,這些本領,是家父傳授的。”

“天師?!”

“可以這樣說。”他點頭。一股陰風逼近,強大的威壓籠罩著這片墓園,方才墓園中的竊竊私語全都止住,前方的黑霧散去,穿著黑白西裝的鬼差一左一右的走到我麵前,“可有心願未了?”

“沒有。”

“那就好,”白西裝拉著長長的鐵鏈,扣住我的雙手,濃重的寒氣壓得難受,身邊的李子桓同鬼差打招呼,“好久不見,小黑小白,提個要求,你們辦事效率快一點。”

“就你事多,”白西裝看了李子桓一眼,“李天師真是大善人。”

“哪裏哪裏。”李子桓自謙道,拍拍我的肩膀,“保重。”

“再見。”

我點頭,身後的景物再飛速倒退,黑霧彌漫。

我同世界告別,同所有的人告別。

我愛的和我恨的人。

再見。

*********

房間裏的陽光一寸一寸的挪動著,陽光下的微塵上下浮動,房間裏響起有節奏的鍾擺聲。

捕捉到房間裏細微的動靜,我的睡意漸消。

緩緩地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雪白的天花板。

熟悉的紋路讓我睜大了瞳孔。

猛的起身,掛在腰上的手臂垂了下來,一聲不滿的悶哼擊中了我的大腦,視線歉意,背後那張又愛又恨的臉,在我的後背蹭了蹭,我心驚膽顫,推開這張臉,顧不上穿鞋,驚疑不定的衝進浴室,想要灌一頭冷水,使自己清醒,讓這荒誕的場景從我視網膜中褪去。

冰冷的水刺激著神經,沒有半點變化的世界似乎在劇烈搖晃,我抬頭,在鏡中看到自己蒼白的臉,平凡無奇的臉上那顆熟悉的痣,空洞的眼眶和突出的顴骨全,甚至連消瘦的骨架都是陌生的模樣。

——我是誰?

這樣曾經厭惡非常的臉是誰的?

我對上洗手池上的鏡子,張大的瞳孔泄露了我失控的情緒。

我是誰?

我怎麼會是路遠?!

從浴室門口傳出的聲音猶如刀劍挑起我的神經,“路遠,你怎麼下來了,你,你恢複了……”巨大的喜悅戛然而止,我用右手擊碎了眼前的鏡子,門口半-裸著身體的男人眼裏帶著慌亂,急忙跑過來,抓住我流血不止的手,小心翼翼的試探,“路遠,你怎麼了?”

“我不是路遠!”我大聲吼道,推開他,卻始終被他強壯的手臂桎梏著,不得逃脫。

“路遠,路遠……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氣,我不該與你爭吵,讓你失足滑下樓梯……你睡了好久,六個月,長到我以為你再也不能醒過來了,路遠,原諒我,原諒我。”

男人低聲的懇求著,熟悉的嗓音在腦中撞擊,產生巨大的回音。

我不是路遠。

路遠是奪去我身體的鬼魂。

是他取代了我,顧安陽。

我怎麼會是他!

我搖頭,狠狠的咬上桎梏著我自由的手臂,在他呼痛放開我的時候,鑽進書房,那張書桌裏,放著我和路遠對話的日記本!

隻要找到他,我便能證明我不是路遠!

我是顧安陽啊!

日記,日記!

我推開桌上礙眼的書本,在桌麵尋找,甚至打開抽屜,蹲在地上尋找。

桌子被我弄亂,書本上沾著我的血跡,急促的呼吸和緊繃的神經讓我暈眩,雙眼模糊,我靠在桌子旁,坐在地上吞吐著空氣,被汗浸透的衣服貼著肉,十分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