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假扮成侍衛的他再度來到邵璿寢宮前時,赫然見著的,卻是柳行雁被一群同樣是侍衛身分、卻有著外族相貌的人圍攻……身為邵璿心腹的柳行雁給人拖了住,那麼裏頭的邵璿遇見的又會是怎麼樣一種狀況?
意識到這點,他不暇細想便越過人群衝入殿中,而終望見了那個他深深愛著的人黃袍染血,為一名錦衣男子擁於懷中深深落吻的情景。
他不曉得那名錦衣男子究竟是何身分,卻清楚以邵璿身上血跡漫開的速度,隻怕用不了多時便要性命垂危,所以他朝那人出了手,而在奪下邵璿後匆匆為其點穴止血,並一聲長嘯以為示警——
他雖不清楚宮中此刻的狀況,卻知道自己既然還能拿著柳行雁給的令牌通行無阻,一切就必然還在其控製之下。果不其然,片刻後,終得脫身的柳行雁領人進了寢殿,將那名襲擊邵璿的錦衣男子押了下去。
也直到那時,他才知道錦衣男子的真實身分,竟然就是邵璿曾數度同他提及的十四弟,身為東胡駙馬的睿王邵珩。
邵珩之所以會傷害邵璿,是為了借著這趟剿滅武忠陵的亂機篡位奪權……以皇族子弟而論,深受邵璿寵信的他無疑有著最為強大的實力,若邵璿真有了什麼不測,自然極有可能順利即位。
可問題卻在於他篡位的理由。
不是為了天下,不是為了權柄,而是為了能夠將兄長納為己有……所以他雖傷了邵璿,卻仍不至於危害到邵璿的性命。隻待這天下盡入掌中,他自也能將本應「駕崩」的兄長永遠囚鎖於身畔。
以陰謀而言,這是個太過匆忙而完全稱不上嚴密的計劃。若非前晚上官鎏的闖入,邵璿就不會因疲憊而無從反抗,更不會因留於宮中未曾親自指揮的舉動而給了邵珩編造理由的空間——按後者的想法,本是打算將罪狀推到柳行雁頭上的。可上官鎏卻在危急之時趕了回,也讓一切終消弭於無形。
邵珩並不是如此粗心大意的人。之所以會搞出這麼個疏漏處處的叛變,是因一切本是出於衝動。而衝動的原因,便是連夜闖入宮中而又奪了邵璿身子的上官鎏。
得知這一切始末時,上官鎏隻覺得一陣荒謬,卻又隱隱能理解對方這麼做的理由……他不是沒想過獨占邵璿,可隨著時光流逝,橫亙於他們之間的種種,卻反倒讓那個問題成了次要。
隻是柳行雁雖逮了邵珩,卻未曾將他送入大牢,而僅是命人將其關押於偏殿。那時上官鎏還對他如此舉動有所不解,可邵璿一醒來便忙著問弟弟的下落,那份溢於言表的重視,卻已為柳行雁的行動作出了最好的解釋。
一直以來,他從未真正涉入邵璿的生活,自也沒想過邵璿身畔竟還有一位深體聖心的下屬,更沒想過邵璿對弟弟的關愛竟到了這等境界……偏生這兩位都還是深愛著邵璿的。
望著君王打從聽著他回答後便陷入沉思的容顏,全無道理的妒意泛起,讓他忍不住一個俯身、輕輕吻上了君王誘人的唇瓣。
邵璿本還陷在因弟弟的背叛而起的思緒之中,眼下突遭「襲擊」,微愣之餘亦是幾分陌生的甜意升起,卻因不習慣這樣單純的親密而隻能怔怔望著對方,半晌不知如何回應。
他習慣了孤寂、習慣了心傷,卻反倒不習慣這樣突如其來的幸福。所以即使在醒轉後瞧見了那個滿心盼著的人,他卻選擇去思索導致弟弟有此偏差的緣由,而非上官鎏及時趕回甚至守著自己的原因,不觸及,就不會有期望,更不會有失落。他試圖堅持著這份防備,但此刻沁入心底的甜意,卻輕易地便消融了他消極的抗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