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公爵靜悄悄地、掂著腳走進去,生怕打擾了他那位校長朋友的思考。他注意到他那位校長朋友在書桌攤開一張大地圖,全神貫注地查看著,並且用一支紅筆在上麵勾勾圈圈。甚至,他一麵寫寫畫畫,一麵自言自語。
唉,可憐的小公爵可一點兒也不明白他講的都是些什麼玩意兒。
"上帝!這謎語太簡單啦。讓·雷諾伯爵說的對,要從最直接的方式入手,所有的詞兒應該都是它表麵的意思。是的,要是換個更直接的方向來想,對皇後而言,所謂‘從黑到白的道路上'',那正是一七九一年,國王、王後帶著孩子們一行人從巴黎蒂伊爾裏宮倉皇出逃的日子,他們正在郊區的邦迪——也就是眼下腳下所站的位置——上的馬車。傳說在流亡途中,王後的頭發全部變白了。要是把他出逃的路線在地圖上做一個標記,它恰好是穿過現在我們現在呆著的這一片區域的。
至於‘山羊遇到了狐狸'',啊,難道我竟然忘記了伊索寓言裏麵的山羊和狐狸的故事嗎?山羊經過一口井時,掉在井底的狐狸花言巧語哄騙對方來救自己出來。之所以看不到狐狸,因為狐狸掉在井底啊。"
當讓·雷諾伯爵準時受邀來擺放道格拉斯先生時,出乎他意料之外的,他收獲了一件極好的禮物。
拿起這枚禮物,對著放大鏡仔細地端詳著,最後他放下放大鏡。
"好極了,這是一枚真正的宮廷騎士勳章。我以前得過很多獎賞,但是唯獨還缺這一枚。這個禮物好極了,看來您已經解開了王後的謎語啦。"
讓·雷諾伯爵將勳章仔細地擦拭了一番,直到將它重新磨得鋥亮發光,它在塵土當中沉睡了許多年,現在又重新煥發了光彩。他用了一塊絲綢手帕包著,小心翼翼地夾進上衣口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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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這可是王後的賞賜。
至於那隻在傳說中存在的、真正的路易十六的寶藏,也許還在法國的某個角落裏沉睡哩。
"這件珍貴的禮物我收下了,道格拉斯先生。作為謝禮,我想我們最好進屋坐下來喝杯熱茶,然後聽你們談談你們有些什麼要求,我將竭盡我的全力來幫助你們,先生們。"
窗外的天空又藍又高,遼闊廣袤。四月的陽光像是被普露托女神用金子洗過一樣,總是金燦燦、暖洋洋的。畫眉鳥飛上枝頭,熱情地歌唱,山雀則在低枝下輕聲地和著。
而屋子裏麵圍坐著的三個人,看起來可就不是那樣的輕鬆了。
"很遺憾,這是沒有辦法的,先生們,"
當聽完道格拉斯先生和變小了的德沃特公爵的冗長的敘述後,這位活了兩百年的軍人嚴肅地搖了搖頭。
"因為人人都想青春永駐,都想長生不老,沒有誰想驟然衰老或是加速死亡。因此我很抱歉,先生們,我無能為力。您,尊貴的德沃特公爵,難道您不想一次重溫青春歲月嗎?您不想再度變成一個英俊健壯的小夥子,遊刃在社交界,收獲男人們的嫉妒和女人們的青睞嗎?當然,您確實變得稍微有點兒小了,但是沒關係,用不了幾年,您就長成一個活潑的青年了。"
"不!"
小公爵被這可怕的結論弄得完全絕望了!
他把手放在自己臉上,道格拉斯先生注意到對方哭了。這位校長先生覺得即使自己是鐵石心腸,也被對方像強酸一樣的眼淚給腐蝕透啦!
這樣可不成。
讓·雷諾伯爵搖搖頭,起身離去。下一刻,道格拉斯先生已經匆忙追了出去啦。
"請等等,讓·雷諾伯爵!"
這位伯爵轉過身來。
"很抱歉,道格拉斯先生。我確實對此無能為力,雖然您幫了我很大的忙,但我總不能答應我辦不到的事情。畢竟,這還是一百多年來,第一次有人要求變老呢。"
"不,我不相信,我不相信這是辦不到的,伯爵。"
"為什麼?"
"請原諒,我是一位化學工作者。我相信,化學上任何反應都是可逆的,譬如說乙酸和乙醇生成乙酸乙酯,或者說由氮氣和氫氣得到氨氣。隻要能達到足夠苛責的條件,反應就能朝相反的方向進行,合成變成分解,置換變成還原。"
讓·雷諾伯爵躊躇了一下,最後說:
"您說得沒錯,道格拉斯先生,您有您的道理。但我也想說,譬如說吧,一株鳶尾花,您得精心照料、施肥、澆水、並受陽光的充分作用,它才能伸長、抽薹、開花。簡單來說,這就是一個能量積累的過程,由種子到開花是吸收能量的。那麼倒過來說,由開花恢複到原先的種子時期,則是釋放能量的。這和您那位朋友的情況也是一樣的,他變小是釋放能量,而他長大則需要能量。正如您之前所說的那樣,您若是減壓條件發生的分解,您就得高溫高壓讓它合成。可是,能量的釋放,好比是氣球充滿氣體、瓶子裏蓄滿雨水,將氣球戳破或是打碎瓶子,這總是容易的。您若是異想天開,想要將這個過程倒過來,那麼容許我冒昧地問你,這瞬間所需要的巨大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