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段(2 / 2)

“出櫃?”

沈川滿臉困惑,我不由苦笑。

“對,出櫃。挺簡單的,就是我跟我爸我媽說,我是同性戀,我愛上了個男的,然後我就再也沒回過家,我從家裏出來的最後一頓飯就是這麼一碗放涼了的粥。你明白了?”

“哦……”沈川點頭,隨即輕嗤出聲:“要是我是你,我絕不會在四年以前就這麼幹。四年之前你才多大?高三,十八歲?你家裏掐了你的銀子,你還怎麼活?”

看吧,沈川永遠都比我想的遠。我在十八歲的時候隻知道自己已經確定自己喜歡男的許多年,絕無誤會亦或是變更,兼之當時還有深深鑲嵌進我生命中的沈川,我在所謂“深思熟慮”之下,毅然決然的決定在四年前的那個夏天裏,出櫃。

早先就說過,中國絕對不是個開明的社會。天天宣傳的什麼非恐同到頭來不過是一套冠冕堂皇的客氣話。能堂而皇之的接受同性戀的大抵隻有兩種人,一種是真真正正的接受並且理解這種邊緣的感情,這種人畢竟是少數。主流的一種是自己的兒子已經正正常常的結婚了。當然前提是和女人結婚了。

四年以前,我不過是一腔熱血的就去了,完全沒有想過出櫃對於我父母來說究竟意味著什麼,也沒有想過這後果,我究竟有沒有能力承擔。

那個耳光扇下來,我沒躲,也沒認錯。我媽哭著求我讓我認個錯服個軟,就當我什麼都沒說過。可是我沒有。

我沒錯。

我不認。⑨思⑨兔⑨網⑨

那天的陽光明亮的讓人目眩,我一個人走到廚房去,盛出了一碗剩在鍋裏的玉米粥,冰冷冰冷的。仰頭灌了下去,冰的胃裏一陣陣緊縮。

沒有人再來管我。我走出了家門,接到我爸的電話。還是那句老話,要麼你改,要麼你就別回來。

然後我就真的,再也沒有回過家。

還好我還是我爸我媽唯一的一塊心頭肉,就算是氣的不想要了,也不忍心看著我餓死。

那一年,每當我從夜裏驚醒,看到下鋪睡得正香的沈川,我都在想我這一步走的值還是不值。我終於走到眾叛親離這一步,連至親都不肯再收留我。而我想要追求的人,我一腔癡心愛了這麼久的人,卻是光明而幹淨的,我不能觸摸的存在。

可是現在,我為之不顧一切的人,在我麵前冷靜的告訴我說,那一年,其實我不該出櫃的。

沈川,人一旦陷進愛情,就不可理喻。

你從來沒有如此深刻的愛過誰,所以你不懂。你笑話我,笑話阿奇,冷靜的剖析著,把所有的東西都看的理所當然。

我經常想我怎麼會愛上這麼一個沒有心的人。而事實上,我真的泥足深陷,再無回頭。沈川已經是我生命中的一個記號,我擦不清也抹不去,隻能聽憑他一直一直烙在我心口上,時時刻刻提醒我他存在給我帶來的悸動疼痛以及旁人帶給我的……羞恥。

背對著沈川,裹緊被子,苦笑出聲:“我他媽的一直都是天字一號大傻子。”

沈川定定的站在我身後,許久許久,都沒有聲音。

16、chapter 9(1)

於是我那間小小的出租屋又多了一個常住人口。

在這之後相當長的一段時間裏,我都在反複想著同一個問題——這一年我究竟是時乖命蹇,還是命犯桃花。偶爾在夜半醒過來,看著枕側沈川一如既往的安靜著的側臉,我都會神經質的反反複複的確認,就像是一個突然收到了自己心儀已久的禮物的小孩子,就算是睡著了也還要不放心的想著,直到徹徹底底的確認了它屬於自己為止。

這就是我這麼多年來的期望,實現的如此猝不及防。請原諒我的手足無措。

我和沈川就像是一對在一起已經很久很久的戀人一樣,長久的相識帶來了驚人的默契。他催我去做飯,我抓他去洗衣服,吃晚飯之後一三五二四六的刷碗。然後我們從實習單位出來,畢業,找到工作。剛開始工作累的半死時彼此抱怨工作同事上司。拌嘴。和好。周一到周五一起出門買菜。雙休就一起出門看電影。電影院後排的座椅裏,他牽我的手。溫柔的,小心翼翼的。

這樣兵荒馬亂的一年漸漸走到尾聲。在眾人的翹首期盼裏,聖誕到了。

我記得在我上初中的時候,聖誕節還是個挺模糊的概念。隻不過十年的時間,這個節日就風靡了整個大陸,看著大街上孩子們喜氣洋洋的臉,這儼然是一個正經兒的節日了。

快下班的時候,我微微側過頭去看外麵已經擦黑的天空,這個南方的城市根本還沒有要下雪的意思。未及入夜,各式各樣的燈光就已經迫不及待的亮了起來。這是個沒有真正意義上的夜晚的城市。光汙染使夜空不再如天鵝絨一樣漆黑,而是混沌曖昧的橘黃色。

有的時候我也挺想念故鄉的小鎮,聖誕節的時候落雪已久,璀璨的星光盤旋著灑在雪地上,鑽石樣的奪目美麗。那時候在寢室裏,幾個哥們兒聚成一堆兒,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