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你就會瞎操心。"安嶽將頭低下去,大球從他腳邊晃晃悠悠地站起來,蹭到牆腳,抻開四肢,無聊地甩著自己的尾巴逗著玩。"笨蛋,你抓的著啊。"安嶽低低抱怨了一句。
"認真說,你準備考哪裏?"
"順其自然,不是分出來才報誌願麼?那......你呢?"安嶽若有所思地問。
"哎~我有個大學上就好了,人生目標不高,就是以後養的起你就行了。"鍾雷一副認真思考過的樣子,右手還支撐著下巴。
"呦,那可困難了,你看現在,怎麼著也得有個小別野,再加上一輛小路虎,嗯,想起來了用鮑魚海參什麼熬熬粥補一補,依我看要包養我,你得加加油了。"
"哼,大夏天的,你都不怕上火。來,我先驗驗貨。"鍾雷湊上來撓他的癢癢。
"周口店的還是神農架的啊?"
"呔,俺乃是花果山水簾洞齊天大聖孫悟空是也!"
還是熟悉的校園,但是被清出來擺在走廊裏的桌桌椅椅卻讓人感覺有些陌生。
桌子腳上的淺淡刻痕,寫著無聊的山盟海誓或者打油詩,或者桌子整麵都糊著美男海報,個個笑得桃花亂飛。無用的公式和古詩懶得被塗改,隻字片言,湊不出完整的句子。
闊大的窗戶玻璃,涼涼的黑板。沒有無限向中間靠攏的各科老師延續到下課的嘮叨,沒有每過十分鍾就會滾動出一排的新的作業提示,沒有"距離高考還有XX天"的殘酷倒數,隻留下數學老師三角尺在上麵留下的坑坑洞洞,寂寞的月球坑一樣。
擅長了人聲鼎沸的房間,瞬間冷靜下來,真的使人不習慣。
安嶽輕輕歎了口氣,長龍陣一樣的排列,桌角應該是貼著考號。
鍾雷將胳膊搭上他的肩頭,緊了緊。
安嶽放鬆下來,隻是反身握住了鍾雷的手,"其實,從這個角度看過去,你打球的樣子還真是帥哦。"
"哇!"安靜的走廊上爆發出鍾雷受不了的聲音,"愛死你了!"撲到安嶽身上,嗅著他的後頸慣常的黃桃香味兒,鍾雷仿佛感覺到了屬於青春最美好的時刻。
安嶽將臉埋在他的臂膀,空無一人的走廊,安靜的很美好。
"喂,有腳步聲!"安嶽輕輕掙脫。"
"不要啦~~"鍾雷死死黏在他的身上,任性地繼續這個熊抱。
安嶽也就不再掙脫了,他記得籃球場的塑膠場地上,有一個蜻蜓的痕跡,大概是施工時一隻蜻蜓曾經粘在了那裏。
現在,它終於永遠留在了那裏。
安嶽伸出雙臂,也擁住他,嘴角是鍾雷最喜歡的溫柔的笑。
回去的路上,太陽在他們的背後燃燒。
一些淡淡的惆悵浮上了他們的心頭,明天,要開始真的,新的未來了。
但是那些考場上的細節,幾乎被選擇性遺忘了。
被汗濕的手腕兒擠壓出可疑皺褶的答題卡,數學考試時過於酷熱的天氣和疲勞的電扇,以及拿答案那天放肆的豪雨,安嶽坐在鍾雷的後座上,環著他的腰,掌著的傘傾向前麵,傾斜的雨將他的肩膀淋得濕透。他們從斑駁的古城牆下穿越而過。
沒有人會不愛上十八歲的夏天。
放肆的玩樂,沒有人會指責,因為這是解放的特權。
總是沾著水珠的可樂瓶子,敲到手軟的鍵盤,頂著大太陽也絲毫不覺得勞累的午後,可以再衝進KTV裏搶著話筒爭當最跑調麥霸。
那是個讓人眩暈的美好時光,也許你會說它空虛到可怕,但是也絲毫無法抵禦它的無憂無慮的誘惑。
鍾雷打著赤膊,穿著短褲,在安嶽家的廚房測驗自己的DIY冰棍。
"喂,你想不想吃酒釀小圓子?我上次看著我媽做的,明兒我也給你做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