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記年腳下步法未停,沈頻真手持玉骨折扇,言笑晏晏,腳下絲毫未慢,緊隨其後,石階九折十八彎,兩側池水中波光蕩漾,青蓮綻開,端的是神仙處所。
大約一炷香的時候,便已到了石階盡頭,花記年先一步踏上石階斷層,見眼前這高達十丈的神殿盡頭,立了一尊巨大的女神石像,頭戴寶冠,手持金蓮,上身赤摞,頸纏纓珞,背靠冷月,十指伸張如蓮花綻放。
神像兩側的空中各伸出一道淩空石麓,半空中水氣氤氳,恍如雲嵐,又有泉水從石像手心中射出,注入腳下水池中,半空中水柱四射,飛濺開來,水簾間一道七色虹光橫在雲間石麓旁。←思←兔←在←線←閱←讀←
沈頻真歎道:"若非外麵血腥氣味隱約可辨,我幾乎以為這是人間仙境。"花記年依舊不答,他踏上斷層,在寬數十丈的水池之上,斷層界麵石層裸露,如犬牙層次,在斷層盡處冷風颯然而來,水珠從九天降下,風聲混水聲,花記年兩袖兜風,淩波而立,極目遠眺,他突然對沈頻真說了一句:"我去右邊那條,若是無事,再次尋你,沈莊主萬事小心。"
他說著,縱身躍過斷層石麓間丈許的空隙,在水虹間如踏虹登雲,沈頻真暗讚一聲,此路果然不負登雲乘雲之名,也飛身躍上左側石麓。
見兩側石麓背側而行,空中祥光漸褪,陰冷邪異之氣漸生,所至越深,則越發陰暗潮濕,隻聞身邊水滴聲聲淒厲,滴水穿石,陰風陣陣。又行莫約兩盞茶的功夫,則豁然開朗,宮室布局較小,卻依稀是仿照前殿所建,兩側水池似乎與正殿相連,碧波如傾,水中隱現一斷碑,上刻:暮雪閣。
沈頻真心中一喜,料得花記年所選自然是朝絲閣,想到他要額外與冷月教主纏鬥,暗叫一聲僥幸,不過花記年出生的浮屠堡向來在武林中亦正亦邪,想來這位小公子也未必是什麼簡單貨色,如此一想,越發的凝精聚神,運一口氣護住心脈,大步走入殿門。
石殿似乎深入山腹之中,所以采用燭炬照明,石壁上兩側各伸出數百個的燭台,百燭齊燃,熒光點點,燭火將這無光之所照的如同白晝,隻見殿中水池盡處,石階盡頭,同樣供奉一尊巨大石像,而這座石像顯然是壯年男子,肌肉糾結,怒目呲牙,手持巨斧,不怒而威,與石像相連的寬大石階上,站了一個黑服身影,依稀是個女子,長袍拖地,雙手持分水峨嵋刺一般的兩個長錐,哪怕此刻離他五六丈遠,也感覺到青絲如瀑,偏偏臉上黑紗遮臉,不知道是否容顏出眾,但即便如此,那身影也算得上風華絕代。
沈頻真打量了他一會,嘩的一身收起折扇,右手持扇,在左掌間輕擊數下,方歎道:"如此佳人,奈何從賊。"
那人慢慢回眸一視,縱使隔了數丈之遠,重重黑紗,沈頻真依舊感覺呼吸一窒,不料那人十指捏決,如青蓮綻放,石壁上燭火齊滅,如黑夜永央,沈頻真微微失神之後,心叫不好,身子如驚鴻般向後略去,聽到身前一道裂石穿空的巨響,像是剛才那人在眨眼間越過那六丈之遠,將他原本立足的石階斬碎了。
沈頻真歎息了一聲,足下卻絲毫未停,在黑暗中,雙手背在身後,袖袍兜風,如禦風而行。隻聽到身邊風聲怒吼,衣襟翻飛,又是一聲巨響,沈頻真這時才苦笑著想:那人看的見我。這樣一想,腳下越發不敢遲疑,最後在半空中一個騰挪,順石階奮力向前跑去,聽的身後那人緊追不舍,石階在身後層層碎裂。
眨眼工夫,沈頻真手上就摸到石階盡頭那尊巨像足下的蓮花台,心中一動,雙足在蓮台上輕點,十指如勾,穿石破玉,交替落爪,盡是順著石像一路爬上去,爬到膝處時,他雖眼不可辨,卻在半空中聞到白熏蠟的淡香,於是果斷的在此刻於半空中轉身,雙足內力所至,如黏如附,順著石壁一路飛簷走壁。
他用手摸出一塊碎銀,指風如嘯,往熏香濃鬱處激射而出,內力函灌下竟是連續撞破百盞燈盞。聽得呲呲呲連綿不絕數百聲脆響,石壁上琉璃燈罩破碎,夾雜著碎銀破空之聲,混著再是碎銀撞在石壁上,滾落水中的各式雜音。
沈頻真口中暗換一口氣,右手碰觸到石壁上一根伸出燈柱,於是牢牢抱定,懸在半空,眨眼間運氣一周天,朗聲笑著對那個突然停止攻擊的那個人說:"美人,莫非你此刻也看不見嗎?"
他在黑暗裏聽到離他丈許處那人輕啟朱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