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到多時情轉薄......沈頻真低低笑了起來。看到昏黑的大街上,突然華燈一盞一盞的亮了,直至燈火通明,如同白晝,照亮了他臉上所有的惘然和落魄。──"我真想......什麽都記不起來,隻記得你......那樣,我一定可以再堅持久些......說不準,就可以讓你不這麽寂寞了......"他一顫,腦海裏突然響起了不知道誰呢喃過的句子,他恍惚間覺得有人在拉扯他的袖子,於是用力甩開,跌跌撞撞的向燈火最明媚的地方走去,越走便越撞在脂粉香裏,無數的翠袖紅袖牽過他的衣角。"公子,進來啊。""公子,一醉解千愁。"那片嬌聲呢喃道。
沈頻真甩開袖子,大笑問:"有酒嗎?有曲嗎?有舞嗎?誰能解我的愁,我給她三千兩的銀票。"那脂粉們嬌笑起來,柔柔的將他推到大廳最中央,絲竹敲響,笙歌唱起。隻聽那歌女咿咿呀呀唱的是一曲醉太平。
"劍氣珠光,深深庭院,行行步步生蓮,盛裝持酒祝。 雲橫秦嶺,低淚成珠,零零落落心碎,相思為君故。"
沈頻真喝了一聲好,轉眼間又換了一首曲,影影綽綽似乎是一曲惜奴嬌,由兩個歌女對唱開來,聲如銀鈴一作男角,一作女角,嬌回婉轉如吳儂軟語。
隻聽一女子舒展翠袖唱道:"我已多情,更撞著,多情似你。把一心,十分向你。"
另一紅衣女子合道:"縱觀他人,劣心腸。偏有你。共你,瘋了人,隻為個你。"
翠衣女子含笑又唱:"宿世冤家,百忙裏,方知你。"
紅衣嬌吒道:"沒前程,誰似個你。"
翠衣嬌笑道:"壞卻才名,到如今,都因你。
紅衣輕揚食指,柔聲佯怒道:"是你!"
翠衣女子轉眉運眼,咿咿呀呀的拖長了調子,含情脈脈的唱道:"我也沒一丁點兒恨你。"
銅鈸輕輕敲響了一聲,唱聲已止,沈頻真一口幹盡杯中酒,滿臉淚流,柔聲笑道:"好,唱的真好。好一個‘我也沒一丁點兒恨你''。"他說著,掏盡袖中銀票,散落一地,他低低笑道:"給我來間幹淨的客房......"他似乎有點醉了,笑著一指那翠衣女子:"叫她陪我。"⌒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夜深,沈頻真醉的幾乎睜不開眼睛,隻聽得到一陣細細簌簌的除衣聲音,有人脫去衣服爬上床榻,沈頻真手擦過那人膩滑的肌膚,試圖把她拉進一些。然後低低抱怨一聲:"好了,睡吧。"那人問了他一句,語氣聽不出悲喜:"你不做其他的什麽嗎?"
沈頻真覺得腦袋痛的利害,搖了搖頭,良久才說:"我不跟我不喜歡的人歡好,隻是......覺得這樣睡溫暖一些,一個人,會覺得寂寞。"
他懷裏的人沈默一會,才低低說:"那好,我們以後就這樣睡吧。"
沈頻者記得自己模模糊糊的點了點頭,然後突覺不對,猛然睜開雙眼,見施回雪躺在自己懷裏,一副冷冰冰的表情,震驚的幾乎要叫出來,酒一下便醒了。施回雪恍若未覺的冷聲說:"你身上真臭,又有酒味,又有脂粉味。"
沈頻真嚇的話都說不出,良久才顫聲說:"你把那個翠衣的姑娘怎麽樣了?"施回雪一臉平靜的理自己的頭發,淡淡的說:"她自然是死了,還能怎樣?我討厭穿翠綠衣服的人。"
沈頻真幾乎要把他推下床去,腦海裏搖搖晃晃的都是那個翠衣女子咿咿呀呀深情似海的在唱:"我也沒一丁點兒恨你。"她被殺了,他想,這種感覺如遭滅頂一般,那姑娘唱的是他心中所想,她死了,那人手持屠刀,把那點美好的東西給殺了。沈頻真覺得腦海裏亂成一團麻,他開始整理衣服,施回雪靜靜打量了他一會,突然翻身坐在他腰上。
"你心裏不痛快?"他問,沈頻真愣了一會,看著他在夜色中發出柔和光芒的肩膀,一時呆在那裏。施回雪麵上冷冷的,低聲說:"你跟了我三年,我知道你在想什麽,知道你心裏不痛快,我讓你做一次,以後你就絕不能跑到這種鬼地方來了。"
沈頻真愕然看了他一會,突然大笑起來:"你以為我要的是這個?我不稀罕這種施舍,你把我當什麽東西!"施回雪僵在那裏,臉上慢慢浮出被人拒絕後的憤怒猙獰之色,他揚起手,狠狠的扇下一個巴掌,卻被沈頻真一把擋住,從他身上推落下去,狀似粗魯,但跌落在床褥中時,才發覺並不疼。
施回雪似乎覺得有些丟麵子,沈默良久,突然一把扯下沈頻真腰中的五抓貔貅玉玦,用力摔到地上,玉玦片片破碎。沈頻真呆呆看著滿地琥珀色的碎片,臉上慘白,想伸手去撿,突然又收手回來,猛然大笑道:"好!好!好!破鏡難圓,前塵難續!好!好極了!"
沈頻真大笑著翻窗跳出去,施回雪看著他走的背影,愣了一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