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候一定很漂亮。
想看清楚他的臉,但眼皮卻不聽指揮的慢慢合上。
第二天,我遲遲醒轉,衛青跪在我床頭,眼睛紅腫,頸項間隱約露出一塊,青青紫紫,皆是銅錢大小的紅腫。
我歎息著,躺在床上問衛青有何請求,衛青此時卻是出奇的遲疑,唯唯諾諾的說,他有個姐姐,仰慕我已久。
衛子夫,我見過的,母親宮中的女官,秀外惠中。
我點了點頭,不再說話。於是衛青就退了出去。
我閉上了眼睛,仿佛那樣就可以,什麽都不用想,什麽都看不到,眼睛乾澀著,卻一點眼淚都哭不出來。遷兒,我負你了。
但這件事,我必須做,可憐長相廝守的念頭,到頭來隻是一場無可挽留的鴛夢。
帳外隱約有人在喧嘩,似乎是某個千人長的聲音,他說,那件事情,將軍報了王了嗎?然後是衛青的聲音,他答道,一時忘了,說起來,我從來沒有見過那麽大的蚊子,弄得我一夜沒睡好。
那話,進了我耳,卻進不了我心。我閉著眼睛,什麽都看不到,什麽都想不了。
鴛夢 第十七章
百官朝服,跪倒在地。
“再無他事啟奏?”帝王高高在上,他傲然問百官群臣。
長久沉默。
“太史公。”帝王開口。
角落裏有人起身,走至殿中龍椅下,再大禮跪倒,五體投地,答曰:“臣在。”
珠簾後,帝王輕輕合上了眼,用仿佛是追憶的聲音說:“司馬遷忠君護國,種種過去皆為往事,現加封其為中書令,並兼任太史令一職,望以後為我朝鞠躬盡瘁,莫負了朕對你的厚望。”
那殿中的官員跪在殿裏,朗聲答道:“臣萬死不辭。”
帝王聽完他回答,仿佛是倦了似得說:“各位卿家都散了吧,太史公你留下來,朕有事與你商酌。”
於是君臣兩手作揖躬著身子倒退著出門,等到最後的官員出了門,兩邊的宮人,麵無表情,輕輕合上了殿門,殿中隻有那新任的“中書令”還默默的跪在殿裏,直到上方珠簾閃動,環佩叮當,才慢慢的直起了身子,也不起來,就那樣呆呆的跪在殿裏,一臉惘然。
這時帝王身邊侍立的宮人,持著拂塵,走到那人的身邊,扶起了他,淡淡的說:“大人,請隨在下至未央宮,皇上在那裏等你。”
未央宮,千株柳絲拂碧水,萬聲鶯啼囀雲霞。
王坐在湖心亭的石椅上,脫去了沉重而奢華的殿冠和朝服,在畫欄橫斜處靜坐,有宮女在一邊焚香,浮動羽扇,他獨自品茗,暗香浮動。
長廊盡處,有宮人領著一個年輕的官員,朝這邊走來,而後宮人侍立帝王身旁,官員盈盈跪倒。
“不熱嗎?”王笑著問那官員,笑著替他出去了頂戴,然後拉著他入座,那人一言不發,任他擺布。像是有默契般,宮人們輕輕散去,在湖岸守候。
“遷兒。”王笑著喚他。“你生氣了,你是討厭我新封給你的官嗎?”
那官員垂首不答。
王靜靜的笑著,等著他答。
官員隻是沉默。
王像是恍然大悟般釋然笑了,他說:“也對,你當然討厭當著官了,中書令管理宮內事務,從來都是閹人幹的活。”王頓了頓,繼續笑道:“可是你不覺得……你很適合嗎?”
那官員突然起身,甩手打翻了茶杯。
王依然笑著看他從來沒有過的發火,王說:“遷兒……你脾氣,真是大,不過你可知道,你打翻的,是你多少年的俸祿嗎?”
官員一臉隱忍的悲痛欲絕,答曰:“王變了。”
王笑容僵在了臉上,那讓人看得心裏頭暖暖的笑容,一點點的從臉上褪了下去,王冷冷的,一字一字的說:“我變了,你難道忘了……誰讓我變的嗎。”
官員又是沉默,隻是手指尖微微發抖。
王沒有再說,他長身而起,用兩手緊緊環抱著那官員,然後是一陣昏天黑地的狂吻,官員用力的推開他,然後王毫不猶豫的抬起右手,狠狠的扇了他一個巴掌。
官員就那樣愣在那裏,呆呆的看著他,王呆呆的看自己的右手。
官員不再遲疑,跪在地上,說:“臣家中有事,臣請告退。”
王慢慢的將視線從自己的右手移開,用一種輕柔的口氣,仿佛是小孩子撒嬌的口氣勸他:“遷兒,我錯了,我也不知道怎麽了,我從來沒想過要打你的,你知道我從來不舍得打你的,遷兒,不要走好不好,留下來陪我。”
那官員隻是跪在地上,用自己的額頭用力的磕在地板上,一聲一聲的,繼續說:“臣家中有事,臣請告退。”王衝過去把他拉起來,禁錮在自己的懷中,不顧他的掙紮,仿佛是威脅的說:“你以為我會再放你走嗎?中書令就應該有中書令的樣子,服侍國君就要有個服侍的樣子,我已經派了人與你家中的那個丫鬟早打好了招呼,你就乖乖留在宮裏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