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徹X司馬遷】鴛夢 第二十章
[史者]
倚在殘垣旁,坐在衰草上,看滿天星光如水,喧囂聲在耳邊逐漸淡去,我卻知道那是一天的婚宴中另一個縞潮,隻有兩人捧場,說盡春宵一刻,說不盡郎情妾意。眼角淚痕早幹,但心髒卻是一次比一次劇烈的跳動,像是絕望裏垂死的掙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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爲什麽人會有這麽多這麽多極端的想法。
一邊叫囂著說愛,一邊咬牙著喊恨。
我愛你,我恨你。
——很愛很愛你,很恨很恨你。
如此誠摯的企求我可以有單純的想法。或者幹乾脆脆的忘卻,或者徹徹底底的抱怨。
可笑我,既丟不下諸多無益的情思千千,亦忘不掉鏤心刻骨的人命關天。錯過開敗的花期,卻放不下膽小的希冀,對著冬日將息的碳火獨自嗟呀追憶華年,邁進了棺材墓土才終於學會傷春悲秋。
太遲了,所以,統統都是無用功。
我可以勇敢,我真的可以不在乎他種種的傷害——像無欲無求的孩子那樣在陽光下傻傻期待未來。他曾經身體力行告訴我,喜歡不外乎堅強和勇敢。我可以勇敢,如果是我愛得多,我不怕受折磨;我可以堅強,哪怕傷痕累累,哪怕糟蹋成灰!我也曾發誓,對著茫茫天際,和過往神靈許下重誓!我將陪他成就霸業,君臨天界!可是我縱然可以隱藏的起這情根深種,怎隱得起那滔天憤恨?
當年李陵一案,牽連甚重。可笑李陵一心爲國盡忠,到頭卻無國可回,糧草不至,援軍不到,率領兩千殘卒尚且苦苦支撐,到頭來叛國投敵,那又是誰的過錯。他惱李陵沒有寧死不屈,他惱李陵沒有力挽狂瀾,卻爲何不惱那負責營運的京官,不惱那臨陣脫逃還帶了浴血奮戰的主將叛國消息的士兵?十年的兄弟,到頭來卻抵不過種種的猜忌,他一個命令,將李家三族誅滅,可憐那毫無心計的聽雨,我的好妹妹聽雨。青春年少,豆蔻華年,卻那樣無關殞命。可憐李廣大將軍兩代忠良將才!可憐那時還茫然不知在前線拚死拚活的年輕將領!如此的,如此的讓人寒心。
我好恨,我好恨,我不介意,我真的可以不介意他對我的傷害,多痛都不會,多痛都不會。可是那些無辜的生命,那些我發誓要保護的,單純的生命!
爲什麽,爲什麽我不能,單單純純的,一心一意的,隻想著愛你,隻知道愛你?
我就那樣想著想著,不由得又低了頭,蜷曲著身體。想起此刻那新郎早挑開了大紅蓋頭,早喝完了合巹之酒。心裏就不由得像眼前那角落一樣一片淒涼。結果這時候突然有微風吹過,我擡頭看過去,看到在風中飄搖的草,被一雙澱藍底繡花鞋輕輕踩過,有一個年輕的女子立在風中,如淩波微步,羅襪生塵,像月光般親切卻不親近,像潭水般哀愁卻不哀傷,體迅飛鳧,踏過草地,像在草尖上翩躚,若危若安,若往若還。
那麽美麗的女子,像花和月一樣擁有傲視一切的窒息美麗。似曾相識的動人美麗,不過是少了一些英氣,多了幾分柔情。
“你看起來很難過。”那女子淡淡笑著對我說。
我想回答些什麽,結果發現自己的喉嚨居然,居然發不出一點聲音。那個頂多二十出頭的女子保持著那種若有若無的笑容,慢慢的走到我身邊。我下意識的感覺到危險,驚恐的想躲,結果發現自己連支配四肢的力量都沒有了。
那女子站在我身前,居高臨下的俯視著我,帶著一點輕蔑的味道。
“所以,忘卻吧。”她說
她笑著,伸出一隻宛如玉石雕成的手,指尖落在我的額頭上,冰冷的手指,居然慢慢的穿過了皮膚,穿過了頭骨,在腦腔遊刃有餘的摸索著,也不是很痛,似乎感覺不到疼痛,但是,卻帶了,入骨的寒意。
我掙紮著睜大眼睛看著她繼續她的動作,她似乎找到了她想要的東西,於是毫不留情的慢慢拽著那東西,我恍惚看到有什麽東西被硬生生抽離出自己的頭顱,泛著淡藍的微光,像一隻翩躚的鳳尾蝴。
冰冷的觸覺散去之後,是難以描述的疼,在腦袋裏泛濫開來,像是哪塊記憶被殘忍的切除,惹得其他的感官都在淋漓的抗議與哭泣。痛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手卻終於恢複了知覺,抱著頭在地上翻滾,痛的一下下的撞擊著牆壁。
暈過去之前,恍惚聽到那女子說:“我要你讓你忘卻的是仇恨,因爲剩下的,我會教他,怎樣幫助你。”那女子冷冷的笑著,手中隱約禁錮著一塊藍色蝴蝶一樣光暈,在夜空下閃爍,那光暈拍擊翅膀的時候,會有類似聽雨聽雨的聲音。
聽雨?誰是聽雨?似乎是一個女孩子的名字,但是……記憶中沒有這個人存在過的痕跡。
【劉徹X司馬遷】鴛夢 第二十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