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段(2 / 2)

什麽都不能想,什麽都不願想。泡在溫水裏般的無力與溫度。

原來這就是幸福。

鴛夢 22【蝴蝶飛3】

“你就在這裏留一個晚上。”那個年輕的帝王把懷裏的人放在龍床上。

帝王伸手探著他溫熱的額頭,不言不語的解開了他束發的絲帶,寬了他外麵的官服,留下貼身的褻衣,攤開一床錦被,將他包裹的嚴嚴實實的。

他懷裏的人沒有吭聲,隻是難得的順從,溫溫順順的躺在一片明黃的顏色裏,發如流水,色如桃花。

帝王用幾不可聞的聲音歎息,然後退了幾步,轉身便要推門而去。床上的人在那一瞬臉色蒼白,像是要挽留一個不可追尋的夢境,他想盡自己的努力,於是他顫聲詢問:“不要走,好嗎?”

那帝王先是停下步伐,轉身驚異的看他,然後嘴角綻放出一個帶些嘲諷的笑。“喔?”他問“你是認真的?”

那床上的人先是瑟縮了一下,接著臉色再度被染上一層殷紅,用幾不可聞的幅度點了點頭。

於是帝王笑了,他說:“你又在打什麽鬼主意?”

他說,你又在打什麽鬼主意。

打什麽鬼主意?

床上的人兒,臉色在這一句話後臉色慘白,卻仿佛是無辜的睜大眼睛,似乎不明白發生了什麽事。於是那帝王往床邊邁了一步,說:“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你的——恨呢?”

帝王一句話出口,臉上卻隱隱浮起來一些貌似期待和希望的表情,但床上的人並沒有抬頭看,他此時正低著頭想努力弄明白帝王的心意,想了好久才抬頭,一副羞怯卻認真的表情說:“我……從來沒有恨過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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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大怒,他說:“你又在演些什麽,難道我以前被你騙得還不夠嗎?”他停頓了一下,接著大步走到床前,滿臉怒容,說:“你為什麽總要騙我呢,我恨你,你聽清楚了嗎,你如果恨我就痛痛快快的說,我也恨你你聽到了沒有!”

那床上的人一臉不明所以,愣了一下,才伸手怯怯的抓住帝王的衣袖,說:“我真的不恨你啊。你為什麽生我氣,我什麽地方做錯了嗎?”

帝王揮開他的手,又退離了床邊,胸口因憤怒而微微起伏,帝王說:“我們,不要再這樣下去了好不好,我覺得,很累了。”帝王越到後麵語速越慢,最後竟然帶了些是落寞和悲愴的味道。帝王想,他想過最好的結局也不過是那人肯原諒,若是說不恨,未免太過滑天下之大稽,而那人現在演得又是哪一出?他還想演哪一出!帝王想,憑什麽我一定要奉陪到底,憑什麽我一定要受他玩弄!

即便如此,帝王想,卻依然不舍得看到他傷心,依然不舍得——隻是揮落了他的手,他此刻便滿臉傷心。

於是帝王硬生生壓抑自己一腔怒火,幽幽了歎了口氣,盡量平靜的告訴那床上滿臉失落的人兒,說:“我要走了,子夫,她還在等我。”

明明以為是一句委婉的收場,結果床上的人,眼圈突然紅了,他顫著聲音說:“為什麽要娶她?”

帝王麵無表情的看著他,突然,笑了,冷冷的。

床上的人卻恍若未見,他繼續問那年輕的帝王,他問:“你不是說,喜歡我嗎?”

你不是說,會喜歡一生一世嗎?

他繼續問:“為什麽要娶她,我也喜歡你啊?”

帝王在一瞬間僵硬了一下,然後那抹冷冷的微笑在房間裏鋪天蓋地的擴散開來,帝王滿臉全是那種傷人的笑,在臉上肆意,而帝王的眼裏,小心翼翼隱藏著的深處,極度痛苦。

帝王再不回話,轉身欲走,結果聽到床上的人叫了一聲:“徹!”

那似乎是他第一次叫他,帝王想,他等了千百個日月,終於等到他叫自己,叫自己的名字,而不是盈盈跪倒,高呼萬歲。

內心深處,有一個聲音潸然淚下,但理智卻告訴自己,他隻是在恨著自己,如此的恨,隻不過是想讓自己再一次不顧顏麵的追逐,然後他就可以為他那個心儀的醜八怪報仇。難道還有比這個更殘忍而歹毒的報仇計畫嗎?比傷痕累累更傷的傷,是心傷,比鮮血零零更痛的痛,是心痛。何其殘忍,何其忍心。

帝王心中傷且痛,他看著床上的人,認真的,極其認真的說:“喜歡這兩個字,不是用來欺騙和傷害的。”帝王問“你真的知道什麽叫喜歡嗎?”

床上的人,眼裏閃爍著星星一樣溫柔和絢爛的光,他滿臉都是認真的表情,然後掀起一床錦被,在帝王差異的目光裏從床上坐了起來,輕輕解開上衣的衣帶,然後拉開褲子的繩結,然後慢慢的站了起來,僅有的衣物就從身上緩慢的滑落,在一雙修長的腿下形成白色的漩渦。

明月不識離恨苦,斜光穿曉到朱戶,於是此時,滿地月光,潔白如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