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個噴嚏,全身的汗毛在震動中根根豎立,身體自動的開始防禦傷害。
Mew投來關切的目光。
“這樣濕下去會感冒的,我的家就在前麵不遠的位置,要不去我家吧,你需要一碗驅寒湯才行。”
Tong下意識的想直接拒絕,Mew的家,這對他來說,是個危險的地方,那裏充斥著屬於Mew的濃厚氣息,而他不保證自己會不會像放在琴弦上的手指,輕輕一觸,內心的情感就會像音樂一樣流淌出來。
“不……”
話句在說了一個字的時候突然頓住,意識到這樣的回絕無疑欲蓋彌彰,朋友出於好意的邀請,難道就不能灑脫的接受嗎?
Tong翹起嘴角,風平浪靜的語氣。
“好的。”
車在雨霧中行駛到一處環境幽雅的別墅前,Mew按下遙控器的按鈕,黑色的大門如同蝙蝠翅膀一般張開,駛入庭院,Tong看到一棟灰色的樓房在黑暗中孤獨聳立,在偶爾劃過的閃電之間,他看到樓房裝飾的大塊落地玻璃在光中閃耀出晶瑩的光澤。
進入房間的黑暗中,Tong聞到枯萎玫瑰的花香,還有屬於空曠建築和玻璃的冰冷空氣。原先Mew那個溫暖的小房間裏,他記得有走馬燈拋向牆麵的光影,和淩亂擺放的朋友照片。時光翩躚,那時的自己心情是模糊的,如今,卻是惆悵的,這個房間,有說不出來的寂寞。
Mew輕輕去觸動開關,燈光偽裝陽光般流瀉了下來,Tong在明亮中看到插在大口杯裏的幾朵玫瑰,枝葉已經被拔去,光禿禿地露出鋒利的刺,邊緣顯出蒼黃的花瓣搖搖欲墜。
他又打了一個噴嚏,再抬眼望去,有幾片玫瑰花瓣掉落在透明的茶幾上,像是墜入了死水中。
“你該洗個澡。”
Mew這樣說著,便去隔壁房間裏拿出白色的棉布睡衣給他。
“謝謝。”
Tong接過來,手指無意間碰到Mew的,傳來微弱的戰栗。他意圖望進Mew的眸子,卻得到他偏頭的反應。
“我去給你準備一碗熱湯,你去吧。”
Mew頭也不回的走進了廚房。
Tong捧著柔軟的睡衣去了浴室。
浴室的鏡子寬大而冷靜,他在裏麵看到了一個神態憔悴的男人。濕頭發貼在額頭上,眼神迷茫而灰暗,下巴上依稀可見萌芽的胡茬。
他對著鏡子中的自己露出一個苦澀的笑,說道。
“你到底想怎麼樣?還不夠嗎?”
蓮蓬頭溫暖的水流下,Tong貪婪地仰頭,接受水溫最體貼的撫慰,當液體如絲滑過身體每寸肌膚,他在舒暢中像隻獸類一樣的呼氣。
剛才的那場追逐還讓他心有餘悸,令他意外的是,在人生與社會的較量中,溫和儒雅的Mew也學會了一些營役的法則。
他就像是一株活在透明玻璃杯裏的植物,從根係到花朵,無時不刻地被人關注著,如果開的茂盛,人們會津津樂道,一旦衰敗,隻會用更新鮮的來代替它,將它丟棄。
Tong的胸口一陣發緊,水汽氤氳中,他睜開眸子,任水濺入裏麵。
當他洗完澡走出來時,看到Mew趴在沙發上,像個嬰兒一樣睡著了。
茶幾上放著一碗湯,冒著嫋嫋熱氣,電視機裏播放著晚間新聞。
Tong默默地站了一會,關掉了電視,慢慢靠近他,聽見Mew睡覺的呼吸聲,看見他濃密的漆黑睫毛,像蝴蝶輕盈的翅膀。
他坐到了另一邊的沙發裏,在寂靜中看著睡在沙發上的男子。
Mew,很想問你,還記得那個吻嗎?現在也無法判定那次到底是對還是錯,如果沒有那個吻,說不定我不會這樣刻意去與你保持距離,但如果真的沒有,我又怎麼會如此在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