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府衙不是小動物收養處,而且你上個月的俸祿也用來接濟難民了,拿什麽來 養活他?”
朱覺年訕笑道:“要把這孩子留在這兒,估計用不了多久就會被吃掉,你忍心嗎?他長得這麽可愛,隻要學會了說話去了野性,肯定有不少人願意收養他。至於錢嘛……”他眼珠轉了轉,“吉三,我記得你有個小金庫……”
吉三跳開:“大人,你可別打我的主意,這幾年我跟著你什麽安撫災民幫助難民,捐出去的錢還少嗎?”
“真吝嗇,多捐點又有什麽關係……”朱覺年低聲嘀咕了一句,“好吧,總之我要把他帶回去,大不了讓程先生想想辦法。”
……打完了捕快的主意打師爺的,這知府也未免窮大發了吧?
一行人便又下山,雖然有些受了傷,倒也不是重傷,互相扶著點也都能走。朱覺年脫下外衫穿在少年身上,見他哭得已經沒力氣,便抱著他一起走。
這一下心思平定,倒發現少年外表雖然和普通人無異,但身上一些部位生著半長的白毛,倒是很細很輕,不離近了看不出來。想想少年生長環境,應該是鹽吃得少導致的。若不是山民後來還和山魈換了些鹽,估計少年搞不好全身都是顏色很重的毛。
朱覺年實際經常收養些貓啊狗啊被遺棄的嬰兒啊的,這次收養的物事雖然大了一點,他倒也經驗豐富,把人抱回城裏府衙,沒有空房間,就先把人安頓在自己房裏,然後才跑出來跟師爺程先生商量。
“什麽?你已經開始撿人了?”程先生先是大驚,瞪眼道,“大人,這個月家裏也是沒米下鍋,要再養活一口,除非你去賣字畫。”
“沒有別的辦法嗎?”朱覺年皺眉,“買我字畫的人也不似為了欣賞,都是要和知府攀交情而已……很討厭。”
程先生拿起扇子一扇:“不然你就收錢嘛,不是前陣子李家還送來千兩紋銀,被你退回去之後又送了兩本詞集,每本夾麵值千兩的交子嗎?收下來就什麽都夠了。”
“……我還是去畫畫寫字吧。”
朱覺年跑進書房,研墨涮筆,開始作畫。
目前家裏隻剩一隻小貓,應該再養個人也不會太麻煩。不過人剛到,總該做頓好的慶祝一下吧?
銀子啊,好難賺。
四
少年悠悠醒轉,身邊的陌生使他嚇了一跳,躥起來做出防備狀。
那個對他很好的長得很奇怪的家夥呢?怎麽見不到?這裏是什麽地方啊?好像是房子,可是怎麽不是草的啊?
少年覺得奇怪,然後發現自己身上的衣服,更是覺得怪──他隻為防冷在冬天穿過皮子圍的衣服,而且隻有他一個人需要,因為其他“同伴”身上的毛都很多。雖說父母很疼愛他,但身上毛這麽少的問題苦惱了他很久很久,同樣苦惱的還有力氣太小不夠靈活等等問題。
可是……少年大眼睛裏又積滿了淚水。可是大家都死掉了,隻剩他一個。是那個很和善的家夥幫他埋的,那個笑起來很好看,對他說“抱抱”的家夥。
到窗邊扒著窗戶往外看,朱覺年這知府府上實際隻是個小院,這窗子是對著院裏的。少年看到院中大槐樹,叫了一聲從窗戶竄出去,跳進院子裏。
院子都是青磚灑土的地麵,少年從來沒踩過這麽硬邦邦又平整的地,當即覺得非常好奇,多踩了兩腳,揚起一片塵灰來。然後他跑了兩步跑到槐樹下麵,搓搓手,很利落地爬了上去。
坐在槐樹枝子上,少年四下張望,尋找朱覺年的影蹤。
但這裏並不是山上,放眼望去盡是橫橫豎豎的街道,和整齊的青瓦灰牆的房子。他覺得好奇怪,街上走著好多長相奇怪的家夥,和那個有點像,但是抱他那個比較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