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人見戚少商攜劍而入,也是一驚,未及討論,大堂最前頭已有人揚起手來平息了騷動。
撥開人群,那人來到戚少商麵前。卻是個年輕男子,一身紈素,約二十七、八歲,年紀不大,舉止卻頗為沉穩,隻見他拱手一禮道,“這位大人,今日我樓中隻開喪吊,不做生意,望大人見諒,改日再來吧!”
戚少商不由皺眉。棲鳳樓的人命案已上報朝廷,怎麼還不待查案人來,就已自顧自地斂屍開喪了?
他亮出平亂訣道:“禦前捕頭戚少商前來查案,你們為何不等公門人來就擅自開喪?”
那男子見到平亂訣起初頗為驚訝,好在他似也是見過大世麵、善於應對之人,少頃便恢複了平靜,問道:“閣下是神龍捕頭戚少商大人?失敬了,在下任懷卿,是這棲鳳樓裏的總管事。關於開喪一事,並非我等不待捕頭前來,隻是前些天,已有一名捕快大人帶人來查看過了。在下以為查案工作已然結束,不忍讓薛樓主遺體繼續曝露在外,這才命人收斂屍骸,好讓樓主早日入土為安。”
“另一名捕頭?”戚少商略感驚異,追問。
“是,就在事發後第二天來的,身邊還有一位公子同行,他二位之前也來過,雖不算常客,與在下多少也算相識,卻不知原來竟是京城捕快,開始不讓進,直到見他手持六扇門搜查令,才放了進去。他二人在事發的房裏查看了好一會兒。”任懷卿回道。
戚少商心裏一動,腦海中隱隱浮現出兩個人來,忙追問:“他二人可有說什麼?”
“據那位公子說,薛樓主乃為利器割斷咽喉致死,凶器可能是諸如飛刀之類的暗器,出手之人的動作很快,樓主還不及反抗,已被一擊斃命。”
戚少商默默聽著,心中隱約覺得有些怪異,然怪異在哪兒,卻一時也說不上來,未及開口,卻聽任懷卿道:“啊!是了,那位捕頭還留下一句話,說若有人要找他,可於晚間至城東的玉春樓,他自會在那裏等候。”
戚少商眼睛一亮,道了聲:“多謝,告辭。”隨即轉身離去。
如果說棲鳳樓是揚州最佳的遊玩享樂之地,那麼玉春樓無疑就是最能滿足人口腹之欲的場所。樓中獨有的“留人醉”更是遠近馳名的佳釀,不知吸引了多少俠士騷客、士人平民前來一飲。
戚少商剛踏進樓裏,就看到鐵手正坐在大堂的一角,桌上放著兩隻杯和一壺“留人醉”,似乎一人獨酌,又似乎在等待什麼。
戚少商當然知道他等的是誰,於是徑直走了過去:“鐵手兄,別來無恙。”
“戚少商。”鐵手抬起頭來,依然是那張剛毅的臉,兩年多四處漂泊的生活並沒有絲毫折損於他的正氣,反平添幾分沉靜淡定,“算算日子,六扇門遣的人也該到了。”
“果然是你。”戚少商笑著坐下,“我方才去了棲鳳樓,那裏的人說前幾天已有人去查過,便猜想或許是你,隻是鐵手兄不是已辭去捕快職務,怎的這次又參與了棲鳳樓一案?”
“這是世叔的吩咐。兩年前我離開六扇門時正是心亂如麻,世叔亦同意我暫離以平複心情。”那本是不堪回首的昨日,如今鐵手重道來卻已平靜如斯,“一年前我自覺已然看淡一切,便回了一趟六扇門。我當年將平亂訣交托於你,自是信任你的能力,所以我這趟回去,隻想自個普通捕快重新做起,然世叔卻認為,我若能以江湖人身份四處明查暗訪,實比做個普通差役要有用的多。於是給我一紙六扇門搜查令,囑我必要時可以六扇門捕快之名查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