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難怪你能順利進入樓裏查案而不受阻。”六扇門裏那位長者,戚少商素來敬服,如今更歎其安排細致入微。
鐵手略一點頭,又問道:“看樣子,你也已搜查過了,可有查出些什麼?”
“……我到的時候,樓裏的人正開喪事吊孝,我便詫異,一問才知那些人見鐵手兄已查過,自覺無事,就此收斂了死者。遂又聽說你留話讓人至玉春樓尋你,天色已見晚,我便先來了。”戚少商道。
“收棺了?這麼快??”鐵手也不由訝然,略一沉吟,道,“也罷,大致情形我已查了一遍,邀你至此也無非為了此事,且慢慢談起。小二,再添一壺酒!”
“一年不見,怎的鐵兄也有了這喝酒的雅興?”戚少商笑問。四大名捕中已有了一個嗜酒如命的追命,不久後會不會又出個好酒的鐵手?
“倒不是愛喝,隻是既然這樓中之酒如此盛名在外,來了不嚐,似乎可惜。本來隻不過借此打發時間,卻不想果為佳釀,名不虛傳。”□思□兔□網□
“能得鐵大捕頭如此青目,這酒,倒真是非嚐不可。”戚少商說著,自斟一杯,一仰頭,飲盡。
酒是真的好。香鬱、醇厚,帶著些烈性的醺然,一如口,便化作了綿綿春雨,入腹便成溫溫小火,暖人脾胃,奪人心神。再品,便覺幾絲難言的甘香裏夾雜著隱約的苦澀,在舌間彌散開來。
果然好酒。
芳香馥鬱,如心愛之人唇中的甜蜜,融人欲醉;苦澀熾烈,如情人分離時眼角的餘淚,沉積心間。
胭脂淚,留人醉,幾時重?自是人生長恨水長東。
這酒中的千般滋味,隻有留予飲者自己品嚐。
戚少商突然明白了為什麼這酒能讓鐵手如此眷戀了。這甘、這苦,就好象他人生的寫照,充滿了矛盾、隱忍,這諸般味道都無端讓他憶起那個早已香銷玉殞的女子——傅晚晴。
晚晴,如水溫柔、如雲高貴的女子,她短暫的人生之路中卻一直都充滿著無奈與憂傷。她一生都在父親、丈夫和過去的戀人間掙紮,在兒女親情和國家大義間飄蕩,身不由己。在權利陰謀的包圍下,她的純淨如一朵出世的蓮花,一塵不染,卻成了罪過,她被硬生生從雲端扯落,心碎神傷,最後更為他的丈夫抵了命。零落成泥碾作塵,隻有香如故。
他的丈夫……
那是一個怎樣的人?傲得張狂,狠得決然,又冷得孤清,寂得堪憐。
顧惜朝!
戚少商沒來由心底一陣悶痛,這個他刻意回避、閃躲了兩年多的名字,就這樣在一片酒香中浮現出來,如此輕易地,便讓他恍惚了心神
●2.
就像不知以何種心情來遙憶過去的歲月一般,戚少商也一直都不知道自己當懷著怎樣的心情來念起這樣一個名字、這樣一個人。
兩年多了,他已從最初的記憶深刻,到後來選擇刻意淡忘,終至如今不再憶起.
不是不願,而是不敢。
怕憶及隔著大帳破風而來深入心腹的一刀,怕重聞那冷徹如冰毫不猶疑的一句“殺無赦”,怕見到白骨堆砌鮮血鋪就的千裏逃亡之路。怕,怕這些,可是更怕那噙淚的雙眼,淌血的唇角和踉蹌的身影。
也恨也怨,也惜也憐,原來早已糾纏得那麼那麼深,深到重新挖出來時,會牽動血肉一陣翻湧,揪心地痛。就好象一個陳年的傷疤,明知它觸碰不得,卻還是不由自主地翻來看,看它究竟是痊愈了,還是越傷越重,直到見血見骨。
見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