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屋為疏籬所圍,籬內卻隻有石桌石凳,一片空地上香草難覓,偶見一叢杜鵑,在這清秋之季卻紅如三月春花,反襯得這月光下的荒地淒豔莫名。加之周圍除了野竹,也全無別的人家,更顯孤冷。而鐵手卻在離屋尚遠處止了步。
“就是這裏了,前麵那座小屋便是。”鐵手遙遙一指,對戚少商道,腳下卻沒有再向前走的意思。
“既已到此,鐵手兄為何不進去?”戚少商問道。
“自他病愈後的一年來,若非必要,他決不願見到我,為免他精神不穩,我也便盡量不出現在他眼前,隻在暗處留心,偶爾有事喚他同行而已。”鐵手寬厚地一笑,回答。
戚少商一時無語,已經兩年了,那個人的性子還是那麼孤傲決絕,真難為了鐵手,能夠如此包容他。
鐵手卻渾不在意,兩年的磨和中,他早已習慣了那個人的脾性。現在既然戚少商已到,他便能放心離開了。%思%兔%在%線%閱%讀%
“事不宜遲,我須盡快動身。快則五、六日,慢則半月,必有回音,這期間,就麻煩你了。”言罷,即告辭離去。
於是那條野草叢生,幾已看不出是路的小道上終於隻剩下了戚少商一人了。
遠處的小屋中隱約有光透出,昏昏惑惑地暈成一片暖人的橙黃。屋外懸掛著幾隻彤紅的燈籠,不勝夜風微微晃動,卻依舊亮著,成為這幽涼冷暗的荒野中指引離人回歸的標識。
隻是它們想要迎接的人,如今卻在何處?屋裏燈影下的那個人,隔著一層窗紙望著這些晃動的燈籠時,又是何種心情?
更深人去寂靜,但照壁、孤燈相映。
戚少商便不由輕輕一歎。
“貴客臨門,何不進屋來敘?”思緒遊離間,卻聽一個聲音清清冽冽地響起。戚少商一驚,方醒覺自己竟在不知不覺間踱到了小屋外。屋內那人功力雖失,警覺卻不減,自己動靜不大卻已然驚動了他。
“閣下不肯進來,既是要顧某出門相迎了?”未聞戚少商回話,屋內的人再次道。戚少商一愣,還來不及說上些什麼,隻聽得“吱呀”一聲,老舊的柴木門呻[yín]一聲,揭開了一條縫,被一雙纖長蒼白的手打開。
夜色下的那個人影,依舊是一身單薄的青色長衫,質地樸舊,卻不掩清骨素雅,廣袖迎風,隻覺逸然若仙,扶門而立間,纖長俊挺的身形直如要飄然遠去一般。
眼看那人這麼一站,戚少商隻覺得滿目的荒冷似乎便染上了顏色,眼中隻見有雲破月來花弄影般別樣幽麗的風景。
隻是那人的容顏卻如此清瘦,臉上那抹驚訝的神色更為他添上了幾分人的氣息。
“戚少商!”
一字一頓,原本清冽的聲音被壓抑低沉,三個字由那人這般念來,直讓戚少商不由一凜。
戚少商覺得自己的名字仿佛被那人嚼碎了再念將出來,有種淩遲般的狠勁,這才想起,鐵手說過他不為顧惜朝所樂見。鐵手為他尋醫訪藥,看顧他兩年,尚且如此,自己自然更為甚之。
然下一刻,壓迫感頓消,那個人已收斂起一身凜冽之氣,淡笑著道,“月黑風高,秋氣肅殺,大當家來得可真是時候啊!”
“顧惜朝!”察覺到他語中的暗諷之意,幾番開啟的口中終於念出這個名字,然麵對那人凍結般的目光,戚少商卻不能再多出一言,僵立原地。
那人卻不放過他:“原以為是哪位仇家又尋上了門,卻不想竟是大當家來此。”
“一年前為顧全鐵手的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