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得戚少商醒來,已是晨時,窗外初陽明媚。
努力撐起身子,隻覺全身虛軟乏力,方憶起自己受傷中毒之事。猛的一驚,他急切地向四周探詢,卻聽一個清冷的聲音帶著些微的倦意輕言道:“中了紫焰之毒,卻隻昏迷了一個晚上,大當家莫非是神佑之體?”
“顧惜朝!”戚少商失聲喊道,卻不由愣住。
眼前掠過昨天晚上的一幕幕,他看著那毒器向自己直射而來,他卻讓他“不要接!”,可知自己這一避,身後的他可就在劫難逃?↑思↑兔↑在↑線↑閱↑讀↑
他忍著喉頭翻湧的毒血,看著他黑白分明的眼望定了自己,說“信我,便吃了它。”他縱想懷疑,在那樣的眼神下也無力,更何況,他從未升起懷疑他的念頭。
他記得他涼得出奇的手掌覆著自己的手背;記得自己在昏厥那刻被他扶住,他的氣息近在身前;聽見他一歎,疏冷落寞,如風拂過耳,令人心疼的冷。
“怎的還未醒來麼?當真是被這毒凍壞神誌了?”熟悉的語氣,微帶些挑釁的、捉弄的味道。
意識方從昨夜歸返。戚少商回過神來,一笑道:“看來要取我的命,大約的確是件不太容易的事罷!”
他的笑絲毫不苦澀,甚至很輕鬆。
因為他模糊地感覺到,此時在他麵前的顧惜朝,雖然未曾展顏以對,但已和昨天不同。非常微妙的變化,卻依舊被他捕捉。
似乎經過昨天那場生死,他們之間,有什麼悄悄改變著。
對麵那人不知他所想,嗤然一哼,引得戚少商不由向出聲處望去,正對上青衣書生輕挑雙眉。
顧惜朝坐在桌邊,一手支額,眼中不知是不屑還是感慨,正定定望著他:“紫焰之毒沾膚發作雖不及入血入眼來得疾速,卻也是迅猛非常,大當家中毒那麼久,還能無事生還,這條命之硬之固,倒是連顧某也要歎服了。”
戚少商安靜地聽著,細細思索。他記得,昨晚他已吃下了他的解藥,按理已該無事,為何現在還渾身虛軟,如大病初愈?
“紫焰之毒不是已被你解了麼?何以我會昏睡那麼久?”
“大當家真以為唐門之毒是如此輕易解得的麼?大當家中的毒,要是再晚上那麼一刻,即使命撿得回,這條手臂隻怕也得廢了。”
被他這麼一說,臂上還真的陣陣刺痛起來。低頭看去,卻見整條手臂已被白布細細包紮嚴實,隻隱約可見幾許殷紅。
他不解,微微掙動,換來自己倒吸了一口涼氣:“怎會這般?你那時給我吃的,難道不是解藥?”
“那個麼……”顧惜朝眼中笑意一蕩,好似有些得意,“那確是解藥,隻不過,解的不是紫焰之毒。”
“不是?”戚少商驚詫。
記憶似乎拚起了一塊。當時他中毒,神誌不清之際,似乎恍惚間聞到過什麼。
一個念頭閃入腦中,戚少商脫口喊道:“你莫非……在自己的屋裏下了毒?”
顧惜朝唇角一揚:“不錯。”
想到前夜初至屋外自己差點就要踏入房中,戚少商隻覺冷汗涔涔,待要開口責問,忽瞥見那人眼下淡淡的青,眼底漫漫的倦,質責的話忽就再出不了口,硬生生轉成了問句:“那你是如何解這毒的?”
顧惜朝本以為他多少又要叨念幾句“此法太過陰狠,萬一傷及無辜”等等,不想他卻什麼都不說隻問解毒,稍感意外地舒了眉道:“紫焰之毒順血而行,速度極快,滯於肌膚卻會稍受阻礙,此時若不及時除淨,後果不堪設想。大當家中毒已深,隻有剔肌祛毒一法可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