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笙不起來了,幹脆就跪坐在冰涼的地麵上,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不斷往地板上砸。
就在這時,門外突然衝進來一個人。
許時蔓穿著藍色的病號服,手腕上還綁著厚厚的紗布,她滿臉愧疚地站在門口,不住地對餘笙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有心要害死方方的。我大量失血,我是熊貓血,方方是熊貓血,傾然為了救我,犧牲了方方,他不是有心的,我也不是有心的,我們都沒有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餘笙,你原諒我和傾然好不好?我下半輩子一定會每天為方方燒香拜佛,讓他早點投胎,你原諒我吧,對不起……餘笙,對不起……”
許時蔓的情緒也十分激動,說話語無倫次,說到激動處,她也暈了過去。
可餘笙卻全部都聽懂了。
滿臉淚痕的她雙眼空洞,徒然地望向一旁僵硬站著的穀傾然,她掏出了身上的剪刀,拿在手裏看了兩眼,又抬頭望住穀傾然的臉。
刀子緊張地來勸他先走開,穀傾然卻沒有動。
良久,餘笙丟開手裏的剪刀,殺了穀傾然也換不回她的方方了。
她眼裏沒有恨意,隻有滔天的絕望與自責。是她沒有保護好方方,是她的自私害死了方方,如果當初她沒有帶他回穀家,他現在也不會躺在這裏了。
她站起來,輕輕撫摸著方方冰涼的麵頰,“方方,這裏冷,媽媽帶你回家。”說著,她摸著方方的腿彎,將他抱起,“媽媽帶你回家……”
穀傾然望著方方慘白的麵龐,突然靠近餘笙,他伸出手來,想再去摸摸方方的臉,可手伸到一半卻被截住了。
餘笙一口咬在了他的虎口處,一雙水眸此刻突然噴出火來,她死死盯住他臉,牙齒拚盡全力地咬住他的手。
穀傾然一動不動,甚至連表情都沒有變,隻是這樣任由她咬著自己。很快,她的唇齒間便濕了一片,腥甜的味道彌漫開來,刺得她鼻尖一酸,餘笙鬆開了他的手,幹涸的眼眶裏又滾下淚來。
就算咬死他,她的方方也不會回來了。
餘笙摟緊了身體冰涼的方方,聲音喑啞,“方方,這裏都是壞人,媽媽帶你回家。”
穀傾然盯著她離去的背影,久久不動。
刀子歎了氣,他實在無法同情大少爺的做法,憨直的他也忍不住指著穀傾然道:“大少爺,你要一輩子都記住,是你害死了小少爺。”
說著,刀子也跑了出去,病房裏隻剩下穀傾然一個人了。他繃直的身體這才像被人抽了力氣一般,直直地往下墜去,頹然地坐到了地上。
餘笙帶著方方回到家時,時間已是上午九點多了,外麵的天很亮,陽光充沛,藍天高遠,一派春日明媚的模樣。
她抱著方方進了門,反鎖,拉起厚厚的窗簾,關掉所有的燈,房間裏頓時一片黑暗。
她把方方放到床上,輕手輕腳地替他脫下衣服,然後自己也躺了上去,緊緊摟著他,沉沉閉上了眼。
餘笙太久沒見到方方了,她真的好想他。可是方方變調皮了,見到她這麼久了,都沒有叫過她一聲媽媽,他一定是生病了。
她摸了摸方方小小的身子,發現他果然渾身冰冷,她急了,坐起來使勁給他搓身子,一邊搓一邊慌張地說:“方方,你為什麼這麼冷?你身上為什麼這麼冷?”
餘笙瘋了似的調高房間空調,在製熱模式下開到三十度,然後又給床上加了厚棉被,然後繼續抱著方方給他搓身子,搓到後麵,餘笙已經滿身大汗了,而臉上更是一片水色。
淚流滿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