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亭裏的男人,冷笑地放下聽筒,押低了帽子,走了出來……

離那個日子……越來越近了呢……

“精市!”紗樹等到他回來,環住他的脖頸,在他的臉頰上印下微涼的淺吻。心中的擔憂,此刻全部放下……

“對不起,回來晚了。”他抱住她……

“沒關係。”紗樹體諒地給了他一個微笑,沒有問他手機關機的原因,沒有問他回家跟父母談了什麼。

“精市想說的話,會主動告訴我吧。精市不想說的話,一定有精市的原因,紗樹問了隻會讓精市為難的。”她一直抱著這樣的想法,因為他以前也對她說過類似的話,這是他們對彼此的信任……

“店裏的……都賣完了……隻剩下一朵了……”他把手裏的單支粉色玫瑰交給她。他撒了個小小的謊,並不是玫瑰賣完了,而是他用這個僅剩的一個硬幣所能做的。

“謝謝。”她欣喜地接過,絲毫不介意——不管是一大束,還是一小朵,隻要是他的心意,就夠了……

紗樹從廚房裏拿出一個細長的玻璃杯,把這支玫瑰放了進去,透明包裝紙上淡淡的白色細條,跟嬌嫩的粉玫瑰很襯,

“很漂亮,不是嗎?”她湊近看,嗅了嗅它的香氣,然後轉頭滿足地問他。

“可惜不是一束。”他有點傷感地說。

紗樹圈住他:“一束的話固然很漂亮,但看多了的話,還是覺得單支來得更有味道。”側頭看著他,詢問的表情,等待他的回應。

“紗樹喜歡就好。”接下來,他該怎樣做,才能一直看見她對他的笑顏……▽思▽兔▽在▽線▽閱▽讀▽

“精市累了吧。”紗樹放下掛在他脖子上的手,“先去洗澡吧。”

“好。”他是有點累了,他還要好好想想……

“精市……”把換洗的衣服放到他手裏,紗樹問,“回家想拿的東西……”聽不出什麼特別的語氣……

“嗯……”他接過衣服,回避了她的眼睛,“紗樹不用擔心……”

她看了看他,隨後點了點頭,替他關上了浴室的門……

聽見浴室裏傳來了水流聲,紗樹猶豫著,打開了幸村的書包,摸到了他的皮夾……然後從茶幾上放著的雜誌裏拿出一個已經準備好的信封,放進了他的包裏……

紗樹的眼睛看稍稍離開一點距離的東西就很模糊了,幸村擔心她,也怕灼人的陽光曬痛她,而讓她留在了家裏等他訓練完回家。

“精市,今天帶去換拍線吧。”她把他放家裏的那兩支球拍遞給他。

“下次吧。”幸村沒有接,有點尷尬的表情收在紗樹眼裏。

“不行哦,”她學她無害的笑。

拍子被塞到他手裏。幸村無奈地看了看,把它們放進了網球袋,想著回家時再找個借口原樣帶回。

晨訓結束,回到教室拿出課本的時候,幸村看到了紗樹放在他包裏的信封,裏麵的錢夠他兩個月十足充裕的生活費。回想她昨晚的不露痕跡,還有出門時叫他去換拍線,他才明白紗樹的用意。

手心透出感動的溫熱,可望著窗外隨風迎動的舒心的梧桐綠波,他的心也一陣波動……

捏緊了那個信封,拿著手機出了教室。

靠在清淨的通往天台的樓梯拐角,電話那頭傳來了紗樹的聲音……

“真的有希望嗎?”比留川潤一難抑激動地直起靠在落地窗上的疲憊的身體,掐滅剩下的半截煙,一宿未怎麼合眼的灰暗神情一掃而光。

“昨晚跟亞特蘭大大學附屬醫院的漢斯教授通了電話,順便跟他提到了紗樹的病情,他說他們曾治療過類似的病例。雖不可能恢複到原來的水平,但至少能保留部分視力。”忍足修吾早早來到醫院,看見深夜長時間手術後悶頭抽煙的比留川,給他帶來了振奮的消息,“後天他會帶人來做交流,你可以帶紗樹過來檢查。”

比留川的臉上,難得的興奮表情,縱然是出色完成高難度的手術,他也未如此難掩驚喜的神色。對自己的醫術,他有足夠的自信,對突然而來的不幸,他也能出乎人理解的平靜麵對,但惟獨現在聽到這個讓他意外的消息,他真正袒露出了一個做父親的一直以來在女兒麵前掩藏的愛。

“紗樹的眼睛,惡化得不算快吧?”忍足修吾再次確認地問。

“的確,”他定了定神,回給對方一個感激的笑容,“她現在還能自理。”

忍足修吾欣慰得點了點頭,看向落地窗外,一個意味深長的微笑掛上嘴角。

比留川也轉過身,隨著忍足的視線落在噴泉旁的一對母女,那女孩留著齊齊的劉海,不斷地隨著母親按下的快門變化著姿勢,

“媽媽,把我拍得漂亮一點哦。”那個他一星期前親自為她動手術的女孩咯咯地笑著,在出院前留下一份生命曾差點逝去的紀念。

有的,他已經失去了……但還有的,他可以最後再抓住那一絲希望……

“我給紗樹打電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