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段(3 / 3)

她頓時覺得渾身的細胞一下子都緊繃了起來,那兩道分明閃亮卻又幽深的目光遊走在她的肌膚上時,該處地方便著了火,開始生辣生辣的灼疼。她垂下眼睛,逼緊了嗓音:“讓開。”

“為什麼怕我?”他在笑,用她所聽慣了的輕佻口吻笑。每當他這樣對其他女生說話時,那些女生總是顯得羞答答的,一想起這個她就覺得懊惱,他這個樣子!他一直這個樣子!難道就不能稍稍正經一些?

“讓開!”她加重聲音。手臂卻被他突地扣住,她難掩慌亂的抬起頭,卻撞進一對深不見底的黑眸中,“你怕我,你怕我吃了你?也是,反正現在四下無人,又孤男寡女,我想怎麼樣就怎麼樣,不如來做點快樂又刺激的事情吧……”

她的反應是立刻放聲尖叫,將手裏所有能扔的東西通通砸了過去,然後一把推開他,衝出教室。

身後傳來他格外張揚的大笑聲。

她知道自己被捉弄了。

卻隻能落荒而逃。

某個事實再鮮明不過的擺在了眼前,麵對他,無論她表現的多麼孤高多麼傲慢多麼從容,但,還是弱勢的一方。

這種弱勢,令她覺得格外屈辱,以及難堪。

外婆說,隻要有心,一個人絕對可以知道另一個人的秘密。

她所接的那份家教,對象是一個10歲的小男孩,名叫齊放。

父母都是外交官,怎麼看都不像是那種為了節省費用而會選擇一名高中生老師的家庭,並且,從教他的第一課她就發現了,那個男孩,多智近妖。

他的考試成績一塌糊塗,那是因為他不肯好好在試卷上填寫答案。數學題裏總會有些類似於“雞兔同籠”的問題,他的答案是相當不屑的兩個字:“弱智。”

一如她對他講解語文,要求劃出文章裏每段的重點句時,他就會咧嘴,用一種似笑非笑的口吻說:“你看過《白癡》麼?裏麵的梅詩金公爵在對公爵夫人講述他會多種藝術字體時,那長達兩頁的話有重點?”

10歲的孩子沒有多少人會去看《白癡》,會知道陀斯妥耶夫斯基。

因此就這一點而言,她覺得他很可怕。

她開始收拾東西,起身說:“我覺得你根本不需要家教。”

他不做聲,直到她走到門口了才說道:“你的自尊心值多少錢?”

她怔住,狐疑地回頭。

手腳還未長開的少年斜靠在桌邊,眉宇間,有一種她所熟悉的嘲諷表情,“我的確不需要什麼家教,但是你需要這份工作不是麼?”

她變了臉色,“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他抬腕看了下手表,“現在是10點15分,請你再坐上45分鍾,喝杯可樂,聽段音樂,幹點其他什麼事情都好,總之,11點再走。”

“為什麼?”

“我答應過別人。”

她的瞳孔在收縮:“你答應的那個人,是不是言爍?”

房間裏,一段死寂般的沉默。

而在那樣的靜謐中,她聽見某些東西碎裂的聲音,來自幽幽的心底,像是誰受了傷,開始壓抑地哭泣。

從齊放的表情裏她看到了答案。那個答案是那般清晰,馬蹄就此踐踏而過,她看見自己的自尊心,在那樣的千軍萬馬中,碾落成塵。

她將房門打開,指尖在銅製的門柄上發白,臉色卻比指尖更蒼白:“我的自尊心不值錢。”

身後的男孩靜靜的聽。

她的聲音濕漉漉的,如同清晨盤踞在林中的霧氣,幽薄而淒迷,“但即使是這麼不值錢的自尊心,我也想盡量留住,不願失去。再見,齊少爺。或者,我該稱呼你一聲——言爍的表弟?”

她頭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