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彰是個大笨蛋，大笨蛋，大笨蛋。阿彰是個大笨蛋，超大笨蛋。”
他耐著性子一直把這歌聽到第三遍，古楓終於接聽，依舊興高采烈：“彰！我唱得不錯吧？”
“不是我說，有點跑調……抱歉，下午幹活兒的時候手機給靜音了。”
“啊，沒關係。不耽誤事兒。就是想問問你要不要吃青團啊，我和祁姐姐新摘的艾草。”
“……不是要住農家院麼？”
“打倒萬惡的專製暴君！鍾醫生不讓祁姐姐外宿啊，結果我們就被拘回來了。”
“呃，然後萬惡的專製暴君做了青團？”
“是哦，好了不起。你來不來啊？我們幫你留了，雖然帶回去也可以吃，不過在這邊有龍井配——”古小楓的聲音忽然變遠，另一個聲音在電話裏說：“萬俟彰？過來喝茶。”
萬俟彰老實說是有點怕這位醫生的，正想支吾過去，鍾胤冷冰冰地說：“不是我拘她們回來的，是有人接了個電話，說萬俟被一個有錢的帥哥拐走了。”
萬俟依稀聽到古楓在那邊跳腳不依，過了一陣子古小楓大概是搶回了電話，聲音還是笑嘻嘻的，說：“方之曄那壞蛋想要嚇我，然後我就跟他說，正好啊，因為我也要去一個有錢的帥哥那裏，保證既比那一個帥，又比那一個有錢。”
萬俟認真地想了想，覺得這事兒很難說，好像帥和有錢都差不多，甚至連可怕度都差不多。不過醫生從事救死扶傷的神聖職業，天然地顯得比某人可靠。而且萬俟終於理解了世人的庸俗想法：這有女朋友的男人吧，就是感覺靠譜得多！
他跟老師道了歉，答應給學長帶回青團去賠罪，在路口下了車。在出租車上回想自己什麼時候關掉了手機的聲音，怎麼也想不起來。然後忽然想起一個可能性，哼了一聲，心想大概某人已經知道楓的號碼了。
知道又怎麼樣，萬俟難得地在思考的時候察覺自己幸災樂禍的明顯惡意：知道了也不過是去踢鐵板，古小楓比在下難對付多了。
醫生的小院還是那樣仿佛穿越時空，一扇門隔開十丈軟紅。隻有春天是無處不在的，即便是這裏也闖了進來，好像來得比別處還要早些，院子裏花開得繁華燦爛。楓跟祁若蹲在花叢間捉花心的小蟲子，看見他來笑嘻嘻地拍掉了手上的泥，撲過來說：“我今天看到了活的大尾巴鬆鼠！”
祁若原本是背對著他的，這時候慢慢轉過臉來。萬俟這才發覺自己認錯了人，這女孩子雖然長著跟祁若一模一樣的臉，但皮膚雪白，頭發漆黑，神色沉靜疏離，分明是雙胞胎的另外一個。
古小楓好像完全沒察覺這一點，對這一位的神態動作跟對祁若一樣。萬俟怎麼看怎麼覺得怪異，皺著眉不說話。好在醫生這時候出來了，倚在門邊招呼他們，聲音清澈冰冷。
“都進來吧，茶好了。”┆思┆兔┆在┆線┆閱┆讀┆
茶的確好了，甚至有些太好了，根本就不能拿來配任何點心，因為沒有點心配得上。萬俟從來沒想過自己居然能在清明前兩天就喝到今年的明前，大吃一驚，端起杯子的動作越發小心翼翼。四個人的杯子都不一樣，他那隻是卵白釉色的六角杯，顏色溫潤，襯著裏麵清澄的茶湯色澤，光是看看就覺得美不勝收。他疑心自己看錯了，特地把杯子舉起來端詳那蟬翼般的紋路。鍾胤大概是看得不耐煩，啪地打開了燈，說：“不用看了。是真的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