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段(1 / 3)

她強忍著眼淚,嘴唇抖得厲害,但她說出的每一個字還是一字一頓地刺進他耳朵裏。

“瞿東風,不要以為這些日子我對你萬事遷就,你就能把什麼話都說出來。”

“卿……”他一陣慚惱,更深的是一陣強烈的感動。他伸出手,想抱住她,她卻閃過他的胳膊,繼續說道:“我告訴你,其實十年前,我嫁給你之前,我就知道你會有這一天。甚至,我當時還沒有奢望會有這麼好的結果,你能保住性命。”

“你……說什麼?”瞿東風伸出的手猛然攥成拳頭,一拳砸在自己的腿上,“你說你早知道!”

“這顆子彈一直留在你身體裏十年,當時醫官就說即便不取出這顆子彈,你恐怕也活不過十年。這件事,是你大哥為挑撥我們告訴我的,後來我也得到醫官的親口證實,這件事是隻有你自己不知道的秘密。”

“別說了!”他一聲低吼,牙齒咬出了聲響。他被一股無比強烈的滋味攪得肝膽欲碎,他品覺不出那滋味是苦、是甜。他仰麵對天,張開嘴,大口大口呼吸清涼的空氣。一直心情抑鬱,他的嘴唇早已幹枯的裂開了。這時他英俊的臉也因為強烈的情緒、抽搐得變了形。

她看著他的樣子,忍不住心疼,跪在他腳前,抱住他。

昨夜下了雨,濕涼涼的葉子、在風裏打著旋,簌簌的落下來。他伸手,拈掉一片落在她頭發上的黃葉子。然後,沉默著,緊緊地互相擁抱住,溫熱的淚水浸濕了彼此顫唞的身體。閉上眼,感到濃重的暖流將兩個人重重包裹在一起。這一刻,他們誰也沒有感到立秋之後的寒涼。

金陵東郊,黃葉落滿一地。滿眼的秋色。

樹色斑駁的樹林深處,坐落著一座巴洛克風格的赭紅色別墅。一隻小鳥從窗台上飛起來,讓窗台後麵的小女孩眨了眨眼睛。小女孩趴在窗台上,以很少見的安靜姿態,望著大門外麵的風景。遠遠的山上,葉子一片黃,一片紅,教堂的尖頂子在陽光下泛著光,真是好看極了。

終於,大門口出現了她一直盼望著的黑色轎車。

“希平哥哥——希寧哥哥——”盈盈飛奔出去,張開雙臂,向轎車跑過去。

瀚卿和瀚祥從車子裏出來。瀚祥刺溜一下閃到旁邊,躲過“來勢洶洶”的盈盈。盈盈則一頭撲到瀚卿懷裏,把瀚卿撞得向後倒退了兩步。

“爸爸要帶我們去農地,那裏可好玩了……”盈盈迫不及待地彙報著對兩位客人的招待。

自小關閉在公館裏的孩子們,見到了大片的農地,自是興奮非常。一刻不停地忙著騎小馬,喂家畜。玩累了,就在厚厚的大草墊子上一躺,看白雲在藍藍的天空上變化成各種形狀。他們想象的小馬便跑開去,爭論著這朵雲象什麼,那朵雲象什麼……

一輛汽車疾馳而來,尖厲的刹車聲打破了孩子們的爭論。沒有等副官來開門,楊宛平推開車門走了出來。她連出門的衣服也沒有換,一臉焦急。

南天明一看妻子的表情立刻知道一定出了大事,急忙跳下草橇,向楊宛平走去。盈盈率先奔向媽媽,一隻胳膊抱住媽媽的腿,一手指著天空道:“媽媽,你看那朵雲彩,我說象仙女,希寧哥哥非說象大將軍。媽媽,你說象什麼,媽媽,你說嘛——”

楊宛平手指放在嘴邊噓了一聲,示意女兒安靜,然後對南天明道:“我爸爸剛才打來電話,有人趁總司令生病發動政變!軍隊包圍住逸廬,瞿司令和夫人情況十分危險!”

南天明雖然已有預感,但突然聽到這則驚天事件,還是大吃一驚:“他們活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