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東一一個房間。劉家的年夜飯是三鮮餡餃子和涮牛肉火鍋。南一不去幫忙,自己坐在沙發上嗑瓜子,皮子攢成了一座小山。

二表弟把她藏在櫃子裏的韶皮帽子給翻出來了,頂在頭上在屋子裏麵橫逛了兩步,問大人們:“看我像土匪不?”

南一看了,麵無表情地走上前去,把帽子從表弟頭上取下來,把手裏攥著的瓜子皮全摁在表弟頭上。

劉太太一邊擀餃子皮一邊跟弟媳婦解釋:“別怪她,別怪她哈。孩子上次生了病沒好利索,直到現在都有點瘋。”回頭又去叫侄子,“來,別搭理南一姐,姑姑給口香腸吃。”

南一回到原來的位置上繼續嗑瓜子。

十二點的餃子好了之後,好久沒有正經吃飯的南一上了桌一口氣吃了好多,撐得夠嗆。姥姥給孩子們挨個派紅包的時候,朝著南一眨眨眼睛,那個意思是說:給你的比別人的多。南一手裏拿著紅包一心想:姥姥,你能把那個人裝到紅包裏麵給我嗎?

初一早上,一家老小去般若寺拜佛,南一頭一次心悅誠服地上了兩柱香,並給菩薩行了三叩九拜之禮。她又趁大人燒香許願的時機,自己在寺廟門口卜卦算命的檔子求了個簽。算命的老頭兒打開紅紙,但見上麵是三個字:一心解。

老頭兒問南一:“姑娘要問什麼啊?”

“姻緣。”

“姻緣啊……”老頭拖了長聲,,心裏麵算計著,大過年的,這姑娘想要聽什麼吉利話昵?計上心頭,他抄起毛筆,在紙上先寫了一橫,這便是那個“一”字。“心”被他寫成了樹心“忄”,加上上麵那個“一”,成了一個“不”字。老頭子道,“若問姻緣,這是個上簽啊,一心就是‘不’,這是不解之緣啊!兩廂長相廝守,哪怕眼下分離,山不轉水轉,以後也必然再會。姑娘但請放心。”

南一聽了,整個灰暗的心情都亮堂起來,又加了些鈔票給老頭:“謝謝您啦。謝謝您啦。”

可惜老頭兒不知道姑娘的名字,否則他也許會告訴這個名字裏麵帶有“一”字的孩子,請她放掉心事,知難而退,再別奢望。

同一時間裏,東修治被關在沒有窗戶的房間裏麵,與外界完全隔絕。房間裏麵有一張床,一個書桌,一把椅子,獨立的洗手間和淋浴。他並沒有被太過虧待,三餐準時幹淨,甚至可以說豐盛。

修治被關押的第三天,姓馬的軍警來見了他一回。

修治說:“扣押我,是怕我通風報信?”

馬給了他一支煙,修治擺手謝絕。

“案件太大,我們布了網,不能走漏風聲。”

“要到什麼時候?”

“到你把那人指認出來為止。”

“如果你們永遠抓不到呢?”

“好問題。如果我們抓不到,你猜猜看,會怎麼辦?”

“那就是我們做的。對不對?”

馬聽了伸手刷刷自己的頭發:“你們從這裏搶的錢少嗎?”

第三十七章

年和五劉家請客,來了不少親朋好友,客廳都滿了。南一在廚房裏幫著女傭準備飲料和點心,不一會兒劉太太過來找她,帶她去見跟人打招呼。來賓是一家三口,父母帶著兒子,風格氣質就像劉家一樣。劉太太問南一,你還記得董叔叔和嬸嬸吧?南一根本不記得,但還是笑著點頭施禮:董叔叔,董嬸嬸。紹琪呢?你記得紹琪嗎?南一還是笑嗬嗬的:你好,紹琪。

董紹琪二十四歲,瘦瘦高高的,戴上眼鏡斯文,摘下眼鏡麵相有點過於精明。劉太太反複提醒,南一終於有了點點記憶:董紹琪這人愛思考,小時候就這樣,孩子們玩追跑逮人的遊戲,所有別的小孩都追著南一屁股後,南一跑得太快誰都逮不到她,隻有紹琪,很會包抄,永遠都是繞個遠,朝著南一迎麵跑來,一下子把她堵住。後來紹琪的父親,董先生去南方教書,他們一家就搬走了。時過境遷,董先生回鄉任文化局局長,董家搬回奉天,紹琪和南一就此又見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