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遍,還道自己是不是看錯了,悶聲問旁人:這,這說的是什麼啊?”
“女賊啊,夥同土匪打劫銀行。證據確鑿,年後問斬。”
譚芳隻覺得一股子涼意從腳後跟順著後脊梁直通頭頂,一雙拿慣了砍刀*****,殺人頭,摘人心都鎮定自若的手寒戰發抖。他匆匆穿了袍子,奪門出去,回到旅館,開門進了自己房間,卻見一人坐在那裏:是紮著麻花辮子的小鳳。
小鳳道:“你得走。”
譚芳坐下來:“去哪裏?”
“回山上。”
“為什麼?”
“留在這裏,怕你亂動。”
譚芳低頭不語。
小鳳走過來,手裏也拿著印有南一頭像的告示:“連我都看得明白:這是在釣魚呢。”
“釣魚我也得去!”
“去了就是送死!”
“那是我的事兒!”
“那可不是你自己的事兒。”幾個兄弟聞聲推門進來,各自手裏拿著家夥。
譚芳反而鎮定了,心裏麵盤算著自己已經死了幾回了?他打架鬥很,用鋤頭卸掉了地主兒子的膝蓋骨,逃生上山當了土匪。個子都沒長齊全呢,就跟一班大哥下山劫道,被鏢頭把刀架在脖子上都不肯放開手裏裝著財寶的袋子。蹲在雪窟窿裏麵守夜,差點沒被凍死。他老爹被地主欺負,他下山去擺平,小肚子上被人戳了刀子,硬扛著走了好遠,一頭倒在雪地裏麵,結果被那個女孩扒出來,背回家,救活了。
這個女孩怪好看的,但有點愣頭愣腦,待他好,喜歡他,用各種借口跑到山貨店去偷偷看他。撲到他懷裏又叫又哭。他告訴她不要再來找他了,她一準兒是不甘心,又去山貨店門口轉悠,被拿到線索守在那裏的軍警捕到。他得救她出來。不是他,人家平平安安的沒事兒。救不出來就把她換出來,反正這條命要不是她出手相
救,兩年前的冬天也就交代在雪堆裏了。他賺了兩年呢。
想到這裏,譚芳已經拿定了主意,看看圍上來的幾個兄弟:“我必須走。但那是我自己的事兒。兄弟們信得過就放我走,舌頭我吞到肚子裏麵都不會吐露一個字兒。兄弟們信不過我,刀就朝著脖子上砍,我還是得走。頭沒掉腿就還能動。”
他心意已決,不惜赴死。為首的禿頭虎視眈眈地相模半天,收了架勢,啐了一口,帶著小鳳和眾兄弟離開之前恨恨道:“你啊!你是敗在女人身上了你!”
譚芳回了山貨行,打開門,拆擋板,把貯藏的板栗榛子各色山貨晾好擺好,又給自己沏了一壺茶,沒一會兒他等的一夥人到了。譚芳笑笑:“爺們要什麼山貨啊?”
“山貨不要,你跟我們走一趟。”
顯瑒放下電話,沉吟良久。
明月道:“王爺…”
顯瑒看看她,又看了看坐在那裏焦急無比的劉氏夫婦,兩天過去了,終於得到些消息,隻是情況是如此棘手,他也覺得為難了。
“王爺打聽到什麼,但說無妨。”明月說。
他點點頭:“還好。也沒被難為。他們要的不是南一。”
劉先生道:“您請,您知道什麼,就請都告訴我們吧。”
“年前臘月二十七,奉天銀行的劫案,您是知道的?”
“南一跟這事兒有關?”
“有關。”顯瑒幹脆地回答,“軍警們說有關那就是有關。借著她逮住一人,被懷疑是作案的劫匪。現在牢裏麵逼供。”
“南一怎麼會認識劫匪?”劉先生噌地站起來。
“他們認識,是朋友。”顯瑒回答。
明月忽然想起去看望南一的時候,看見擺在她床邊的錦雕皮帽子,趕快喝了一口水,慢慢地說:“不認,不認不就行了嗎?”
顯瑒看著她的眼睛:“哪裏那麼容易抵賴?軍警是有證人的。有人見過那個土匪。指正出來,他不認也得。”
劉太太從座上起來就要給顯瑒跪下去,被他一把架住:“您這是幹什麼啊?”
劉太太道:“南一跟明月是生死之交。當年要不是她通風報信找您營救,明月能不能逃過一劫也說不準。官司弄得這麼大,家裏不認識別人,隻您得空打聽到了消息,您就念在明月的份上,救救我孩子,大恩大德,我拿自己的命報答給您!”
明月撲通跪了下去,抱著顯瑒的衣袖:“王爺,王爺,想想辦法,想想辦法…”
顯瑒拽她,她不起,陪著劉太太一起哭訴哀求。
顯瑒隻好對劉太太說道:“您不提,我也記得南一給明月的恩。這事情我倒有個辦法。我們且盡力而為,但是終歸人算不如天算,能不能把南一給救出來,還得看她自己有沒有那個造化!”
一下子仿佛有了希望,劉先生激動得聲音發顫:“您請說。您請說。”
“首先這事情得鬧大。世道就是那樣,軍警辦案子早就習慣渾水摸魚了,沒有動靜,沒有人追問,人被害死在牢裏麵了,誰都不知道。冤假錯案,死無對證,這事情可不少。不過這是銀行劫案,有的是人等後續看熱鬧,您不是在報社工作嗎?把消息放出去,讓全城的人都知道軍警逮住了個小姑娘,硬說是跟土匪串通,拿不出來證據,還不放人回家。天理難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