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朋友。”

他聽明白了,便沒再追問,把照片揣在自己口袋裏:“我有消息,就去找你。”

“嗯。”

“……死了怎麼辦?”

“不會。”南一一點表情都沒有。

“如果死了怎麼辦?”

“不會!”

“……”譚芳腳步飛快地走了。

南一轉過身去,眼淚流了出來,她想譚芳你無論如何要把紹琪給找回來,我跟他說了一句謊話,我得把實話告訴紹琪,他不在的時候,我去找過他的,兩次呢。

這是那天晚上之後發生的事情。

講故事的人在這裏稍稍分了神。

我們還是回到那一夜,俄羅斯餐廳樓上隱秘的房間裏,她從地上慢慢起身,穿好自己的內衣和袍子,她脖頸上掛著的紅繩有點鬆了,他坐起來,抻著兩頭兒幫她緊一緊,繩結弄好了,他卻沒離開,從後麵親吻她的頭發和脖子,她低下頭去:“王爺,我得走了。”

他的手好久才鬆開。

她起身,整理了一下頭發,推門出來,沿著樓梯下樓,在餐廳外麵看見收工之後正在飲酒休息的女舞蹈演員們。其中一個臉上化著奇怪的妝容,一半的臉蒼白嚴肅,另一半的臉赤紅媚笑,這女子坐在台階上,左手拿著酒杯右手捏著煙卷,她抬頭看了看要下樓的明月,朝旁邊讓讓,挪了位置給她通過。明月看到了她的臉就呆住了。

女演員們見她驚訝都笑起來,化妝的那個指著自己兩半臉孔說了兩個詞:思瓦目地利亞,史柳哈。

會說點中國話的酒保湊過來跟她們閑聊,順便把這兩個詞翻譯給這個深夜從樓上下來的中國女人聽:貞潔和蕩婦。

這一夜,她都沒有見到修治。

到了第二天的黃昏,司機和他的日本同事急急忙忙地過來報信:東桑在工地上出了意外,他的肺部被鐵筋刺穿,現在正在醫院手術。

第七十一章

月聞訊立即趕到醫院,修治正合眼躺在床上休息,他臉色蒼白,嘴唇緊閉,胸`前裹著厚厚的紗布。醫生告訴明月,此船修治胸部的鐵筋如果再向左偏一毫米就會傷及心髒,神仙也救不了了,眼下他們已經為他縫合傷口,需要留院觀察,防止感染,因為傷在肺部,恐怕之後數年都要長期服藥調養。

明月坐在修治的病床旁邊看著他的臉。昏睡中的修治有些不一樣,那張英俊的臉上,從前穩健淩厲的線條沒了精神,眉梢和眼角都有點往下走,像沒主意的小孩子,她用搪瓷勺子沾了些溫水滴在他幹燥的嘴唇上,他低低地呻[yín]了一聲。她把他的手握住,修治張開了眼睛,看了她好一會兒。

“不認識我了?”明月向他笑笑。

他搖搖頭。

“我得到消息就過來了。修治哪裏疼,或者要什麼,就告訴我。讓我來照顧你。”

他點點頭,慢慢地輕聲說:“給你添麻煩了。”

“修治……你在,你在說什麼呀?”

他笑了笑,又闔眼睡覺了,仍握著她的手,不肯鬆開。

過了三天,修治的傷好些了,能夠大口呼吸,下地走路的時候,他跟明月說他在昏迷之中做了一個夢,夢見她離開他,而自己終於能夠去家鄉山上的寺廟裏跟著宮澤君一同修行去了,下雪天,他打開棉袍子,發現胸口有一個永遠都補不上的大洞,山風來來回回的穿過,整個人幾乎凍成了冰。

她聞言不響,過了半天才說:“你究竟是怎麼受的傷?”

他想了想:“算了。不是大事情。在工地上工作,哪裏會百分之百的安全呢?隻是錯過那天跟你約會了,真是抱歉。等我好些了,我們再去,好嗎?

明月低著頭,有點害怕他再提那天晚上的事情,他在工地受傷的時候,她在一個溫暖奢侈的角落裏跟另一個人糾纏搏鬥,後而纏綿繾綣。明月的眼前又是那俄國女子塗成兩半的臉:一半貞潔,一半蕩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