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我說起自己入選京城四美之一的時候,五哥平和的臉上方才微微一動,小聲罵了句“真是多事。”抬頭見我一眨不眨地盯著他,似乎又怕我誤會,忙不迭地解釋道:“玉兒自然是這世上最美的女子,我隻是擔心,你美名太盛,會帶來麻煩。”
我扁了扁嘴,搖頭道:“若說盛名,今兒晚宴上最多聽到的卻是五哥的名字,隻怕是五哥一日不成親,這京裏頭的千金小姐們一日不死心。不如,五哥你就吃點虧,把她們全都娶回家。我看她們都出身官宦之家,一大筆嫁妝是少不了的。”
五哥哈哈大笑,震得馬車都抖了抖,外頭趕車的馬夫也連連甩了她幾個響鞭。“玉兒說得有道理,待五哥好好想想。”他倒是答應得爽快,不過我敢打賭,他根本就不打算施行。畢竟,他如今是雍國僅有的三位親王之一,每一個動作都可能關乎大局,更何況是婚姻大事。
如今齊王與禹王鬥得不可開交,五哥一向保持中立,至於他心裏頭到底偏向哪一邊,我卻絲毫不知。當然,我也不打算知道,畢竟,這些事情,與我沒有半點幹係。想來朝廷中那些爭權奪利的詭計陰謀,五哥也不會讓我參與。
回到我住的西苑,鸚哥兒站在院門口候著,一張黑臉凍得發紫,身子瑟瑟發抖。這嚴寒陰冷的天氣,池塘的水麵上已經開始結冰,就算是躲在密封的馬車裏仍覺得冷,更何況立在這風口。
五哥臉上表情並不好看。自從上回我點破鸚哥兒身份值得懷疑後,他便對她一直沒有好臉色。我倒是沒什麼,演戲般和顏悅色,隻想著哪天她要露出真麵目來,究竟所圖為何。
白芍也從後麵的馬車下來,瞧見了鸚哥兒,很是一愣,本來上前攙扶我的手又悄悄縮了回去。我心裏對鸚哥兒這種故作可憐的苦肉計有些反感,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沒說話,也沒讓人扶,自個兒走進了屋。
太子哥哥從梁國差人送來的書信,不長,可字裏行間全是殷切關心之意。我握著信箋從頭到尾地讀了好多遍,直到閉上眼睛也能將它全部背出來,仍舍不得放手。爾後鋪好了筆墨準備回信,心中有千言萬語,卻不知從何處說起。手中的筆在宣紙上方停了又停,卻是一個字都沒寫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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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琢磨著信中用詞,忽聽到鸚哥兒在外頭喚道:“小姐,六皇子又來了,奴婢實在攔不住。”
她說話這當兒,文錚蹬蹬的腳步聲已經踏響在院子裏,由遠而近,沒有絲毫的停頓。我手裏剛蘸了墨汁的筆一抖,雪白的宣紙上落下一大塊墨點。忿忿地咒罵了一聲,抬起頭,文錚已經大大咧咧地推開了我的房門。
“丫頭窩在屋裏做什麼?這麼好的天氣,不出門實在浪費。”文錚一邊說話,一邊湊到我桌前朝我桌麵上染了墨汁的宣紙看了看,又笑道:“你這是要畫什麼,蝌蚪,還是——”在他沒有說出更離譜的詞之前,我把手裏的毛筆朝他臉上扔了過去。
文錚輕輕巧巧地側身躲過,再轉過頭來時,那隻毛筆竟奇跡般地叼在他嘴裏,看得我目瞪口呆。“文錚,你不去大街上賣藝真是委屈你了。”我跺著腳罵道。他卻不生氣,笑嘻嘻地將毛筆放在筆架上,劍眉一揚,“真不去?”
然後我們兩個便騎了馬出門,他隨身帶了她幾個侍衛。我讓他們幫忙照顧非要追出來的鸚哥兒她們,自己則與文錚提著韁繩走在前頭。
天氣的確不錯,冬日的太陽十分罕見,從大早上就冒出來,暖暖地照在人身上,讓人眯著眼睛直想睡。可文錚說要帶我去吃韓城最地道的吃食,硬是拽著我在坊間東兜西轉,最後進了條又窄又深的巷子。
這裏完全看不出是酒樓,隻有一個僅容兩人通過的小木門,上頭的油漆脫落了許多,露出斑駁的水跡,圍牆上爬著藤蘿,這會兒都枯萎變黃,看起來極是破敗。若非文錚帶我過來,我定要以為此處隻是個廢棄已久的舊園子。
文錚得意地朝我笑笑,然後下馬去敲門。我也勒韁下馬,有些掃興地跟在他身後。過了好一會兒,那門終於開了一個縫,探出半個腦袋,竟是個梳著雙髻的少女。她眨巴著眼睛看了看文錚,又看了看我,亮亮的眼睛彎起來,笑吟吟地把門打開,道:“怎麼這時候才來,我爺爺還以為你要遲到了。”
“再怎樣也遲不了。”文錚朗聲笑著,回首朝我擠眉弄眼,道,“還愣著幹什麼,快進來。”
那少女上前牽過我的馬,盯著我上上下下地看,爾後忽然笑出聲來,道:“你是玉姐姐麼,文六哥這是第一次帶女孩子來這裏呢。”
“我可並不覺得有多榮幸。”這句話都已經跑到我嘴邊了,可看著那少女明媚的笑臉,我竟然說不出來。
進得門來,才發現院中另有一番天地。小小的庭院裏疏落地種了幾株桂花樹,樹下擺著各色花草,我瞥之下,頓時大驚。那些看似不起眼的盆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