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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館是韓城有名的風月場所,內裏的旖旎風情,就是紅月坊也是遠遠不及。我好幾次想偷偷溜進去長長見識,都被南星拖住,說了一堆大道理,怎麼也不許。想不到它幕後的老板竟然是太子哥哥,我真不知道是哭還是笑。

第二十章 不負卿

這酒樓請來的梁國廚子極是高明,做得一手讓人垂涎欲滴的正宗梁國菜肴,讓久離故土的我吃得大呼過癮,還忍不住飲了幾杯小酒,一時醉意朦朧,飄飄欲仙。五哥見我吃得開心,也甚是高興。

飯後我二人正在雅座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五哥迷蒙的眼忽然有亮光一閃。我揉揉眼睛盯著他,隻見方才還如同深霧彌漫的眸子忽然變得如同星辰般閃亮。他手時捏著片咬了一口的蜜瓜片,放在唇邊,雙目側視門外,似在凝神傾聽。

我見他如此,也不由得豎起耳朵聽著門外的聲響。初時並無異樣,隻有店中夥計高聲的吆喝和噔噔作響的腳步聲,半響才聽到有細微的腳步聲緩緩傳來,細微而輕巧,人數還不少。雍國男子習慣穿皮質長靴,行路鏗鏘有聲,而走廊中人明顯腳著絲履,方才如此輕盈。若說一兩人還作罷,可這麼多一人一齊,明顯他們不是雍國人。

我走到門口側耳聽了聽,店中夥計將他們安排在我們隔壁,關門前,聽到有人帶著梁國口音的雍國官話跟夥計吩咐上菜,心中一動。

待那門關上,我連忙開門,將方才伺候的夥計叫進屋,細細詢問。末了,我與五哥對視一眼,俱是忍俊不禁,有道是天堂有路他不走,地域無門自闖來,冤家路窄,剛才那夥兒,可不就是一路上將我和太子哥哥追得夠嗆的於遷他們麼。

於遷的父親於宰相與太子哥哥一向政見不合,由於太子哥哥從不賣他老人家的賬,所以他多次聯合朝臣向梁王進諫,請求廢掉太子之位,說是太子哥哥妄自尊大,目無王法,且擁兵自重,有謀逆之嫌。梁王雖冷酷狠毒,卻並不昏庸,王室諸子中,唯有太子哥哥一人沉穩冷靜,有天子這威。再說,儲君之位關係到社稷民生,又怎可輕言廢黜。但為了平息朝中議論,梁王還是私下對太子哥哥告誡了一番。太子哥哥明著俯首認錯,暗地裏卻謀劃了好幾樁大事,將於宰相的羽翼一一剪除。

於遷既是於宰相之子,尚未入朝為官便糾集京城士人妄議朝政,言論中對太子哥哥諸多不滿。後來太子哥哥請出大儒陳一封等諸多大家與之在大庭廣眾下辯論,將他辯得啞口無言。事後,二人更是嫌隙更深。尤其是父王將我賜婚於遷後,太子哥哥更是恨不得食其肉。

公正地說,當初父王指婚之時,五哥尚未尋至。我對太子哥哥仍保持著兄妹之情,即使心中偶有蕩漾,那是發乎情,止於禮,從未有過一絲逾越。甚至,嫁與於遷還是我主動為之,一為緩和太子哥哥與於家矛盾,將於遷爭取為己用;二則是與安寧鬥氣,偏要搶了她的心上人。

卻不想,我們指婚不久,五哥便尋至江城,我心中沒有了兄妹相戀的亂倫隔閡,與太子哥哥的感情隨之頓變。與我有著婚約的於遷自然成了太子哥哥心中欲除之而後快的首要人物。

初時我對於遷還存著一絲歉意,直到後來他與宋國小皇帝合謀,意圖害死五哥後,才對他心生怨念,到後來,他還一路追殺我與太子哥哥的行徑更是不可原諒。畢竟,他是梁國臣民,竟與敵國勾結,截殺本國儲君,其罪當誅。卻不知此人從梁到宋,又由宋到雍,目的到底為何?

我在五哥微笑無奈的目光下跟夥計仔細吩咐,那夥計聽得滿臉愕然,撓耳搔頭,不時地朝五哥看上一眼,似是征詢他的意見。直到他微笑頷首,夥計這才頂著一臉呆滯的笑容躬身退下。

不到半盞茶的工夫,就聽到屋外一陣喧囂。我心中一喜,心道這些衙役來得還真快,起身欲開門,卻被五哥一手拉住。

“不對,”五哥濃眉微斂,“玉兒不覺得他們來得太快了嗎?”

我止住腳步,仔細一想,這酒樓雖說開在熱鬧繁盛之地,出門碰到衙役不算稀奇,但我吩咐下去的那些事情可不是隨便能辦到的。於遷行事一向謹慎,出門用餐沒有不留人看守的道理。莫非這其中有陰謀?

正思量間,那些衙役已經衝進了隔壁的雅間,大聲嗬護他們偷盜洗劫京城富商的罪行,還說什麼贓物已經一並擒獲,三兩下就將眾人圍堵房中。

“還真是——”我貼在牆壁上聽著隔壁的動靜,忍不住驚訝道,“想不到五哥屬下辦事如此利索。”

“你五哥的人這會兒還在路上呢!是我們想到一塊兒去了。”伴隨著一個清朗的聲音,太子哥哥忽然從天而降,由窗外滑入屋內,對著我朗聲笑道。

我呆呆地看著他俊朗英挺的容顏,隻覺得心裏頭如同正燒開的水,噗噗地不斷往外翻騰,腦中似渾沌又似清靈,一雙手腳左右來回不知如何擺放才好。我最愛那個人,我願意用自己的生命去守護那個人,與我至死不渝的那個人,現在站在我的麵前,雙目含笑,脈脈含情。

“不是說明兒才到嗎?早知道今天就和玉兒在府中等你了。”五哥與太子哥哥十分熟稔,彼此之間並無許多客套,他說話時朝我看了兩眼,目露欣然之色。他一直以為我沒有恢複記憶,所以很擔心我不能接受太子哥哥忽然變換的感情。今日見著我如此炙熱的目光,哪裏還有看不出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