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討厭這樣。他想,心裏充滿了冷冷的憤怒和燃燒的挫折感,借助無杖魔法,他震暈了所有愚蠢的蒼蠅們。咒語的力量讓那頭死去的羊羔抽搐了一下。我什麼也做不了。現在還沒有開戰。我什麼都不知道。除了等待,我什麼都不能做,除了等待,等待,還是等待!他仍然無法轉移鄧布利多那該死煩人的咒語,再加上,每個該死的夜晚,他都會經曆那些——幻覺,或者夢境,或者不管他媽的是什麼的東西!

我現在的想法真像個格蘭芬多白癡,他想,然後惱怒地歎息了一聲,閉上眼睛。 感到生氣或者可憐自己,都沒有意義。我需要策略。我需要進入奠基者之巢。如果我無法轉移鄧布利多那愚蠢的咒語,也還會有其他方法。他短暫地考慮了一下,是否偷偷跟蹤鄧布利多,然後使用一個強大的混淆咒,但又立刻否決了。依我對阿不思的理解,他肯定早已把所有的個人防護網和守護咒都設定成針對我的了——而且,假如打起來的話——

他不能和鄧布利多打起來。這將會——可能將會改變太多的未來。很明顯,他也不能就這麼殺掉鄧布利多,或者做出類似的事情來…但是要獲取校長的信任,那簡直不可能。

他感到憤怒從周身流散出去,取而代之的,是自己不願去想、卻無比熟悉的空洞。他鬆開了不知不覺緊握的拳頭,輕輕撫摸著掌心那道新月形的痕跡。假如隻有莉莉在這裏就好了——或者其他人也行,他木然地想著,那樣的話,我就能再次掛上自己的麵具,而我現在感到的,也僅僅是作嘔,而不會是空洞。

但是不行,他突然想到了油膩的頭發,鷹鉤鼻,蠟黃的麵頰和永不寬恕的雙眼。還有斯內普。

斯內普。直到現在他才發覺:和斯內普在一起,他可以輕鬆地卸下自己的麵具。即使——特別是——在那些夜晚,當他顫唞、殘破、再也無力戴上它的時候。有那麼一刻,他很想知道為什麼:為什麼他能夠在那個——男孩,或者男人——周圍感到不受任何束縛,那個人可是隨時隨地都那麼任性、刻薄、疑心重重…

他的腦海中飄過一串串回憶,然而這些回憶不是那些早已逝去的生活,不是那些早已不在的人們,而是那些罕有的時刻,那些斯內普卷起嘴角、微笑起來的時刻,那些他有所感觸的時刻。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他曾經感到——感到了真實。還有,少了那麼一點…可能少了那麼一點寂寞…

腳步聲。他迅速地將斯內普抽離腦海(有一刻他不知所措,為什麼自己會想著斯內普?),然後發現,那種空洞感已經不如從前強烈了。

“喬納森?”

哈利抬起頭,自動自覺地微笑著說:“你好,莉莉。”他發現她的身前懸浮著一堆圓木塊。

“我真希望這些能行。”她說著將木頭移得更近:“我發誓一整個月都不吃羊肉了,因為我不希望他們殺掉更多不該殺的小羊。”有那麼一刻,她看起來猶豫不決,但隨即便咬緊了牙關:“我們按書上的指示來擺放這些木頭,然後燒掉它們。我想用魔法起火應該是可以的。”

哈利將羊羔漂浮到半空,莉莉趁機仔細地將木頭擺放在岑樹枝上。“已經沒有蒼蠅了。”她提了一句。

“沒錯。”哈利假裝驚訝地說:“好奇怪。”

“就這樣吧。”莉莉說著向後退去。哈利小心地將羊羔放在圓木上。“我會再念一次祭文,但是要照著你說的來,表現出適當的態度。然後焚燒羊羔。”她深吸了一口氣:"Incendio!"

圓木開始焚燒,一股微弱猶豫的火苗燃了起來,但僅僅掃過羊羔的邊緣。“讓火再大一些,好嗎?”莉莉問道,她的聲音聽起來又不太穩定。接著她開始喃喃自語,聲音幾不可聞,也許是:“真不敢相信我在做這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