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弗勒斯爬上床,坐到他的身邊,哈利不由吞了吞口水。“在這裏。”哈利說著伸進書包拿出那本石灰色的書本。“我這裏有支筆,我想。”他摸索著拿出了羽毛筆和墨水瓶。“都是你的了。”

西弗勒斯隨隨便便地用筆一蘸墨水,然後便開始寫。‘克裏斯托弗,弗洛斯特在這裏說,觀察夢境需要一種湯劑然後接著用攝神取念?’

哈利等待著,呼吸困難。沒有回答。

‘克裏斯托弗?’西弗勒斯不耐煩地寫道。

哈利伸手拿住筆。“西弗勒斯。”他喃喃道。“讓我來——拜托你。”

西弗勒斯鬆開了手,哈利用它蘸了蘸墨水。‘講實話,拜托你,克裏斯托弗。’他不知道這樣能幫多大的忙,而且克裏斯托弗甚至可能會因此洋洋得意,但…

西弗勒斯從哈利手中奪過羽毛筆,他們的手指擦過,但是接著一個字出現了:‘對。’

哈利猛地到一陣安慰,然而他還是迅速地掂量了自己的希望指數。朝西弗勒斯一瞥,他看到一道蹙眉。‘對什麼?’西弗勒斯草草寫下幾個字。

‘觀察靈魂魔法需要‘忘川水’和攝神取念。’

安慰——溫暖的安慰——湧過哈利全身,然而當他帶著淺笑朝西弗勒斯瞥去時,那種溫暖消失了。

“西弗勒斯?”

西弗勒斯‘砰’地一聲關上書,然後下了床。

哈利也跟著爬下床。“怎麼了?”

“怎麼了?”西弗勒斯嘶聲道。“怎麼了?”哈利試圖捕捉另一個斯萊特林的目光,但西弗勒斯正狠狠地瞪著房間的另一頭。一隻手——哈利發現——緊緊地捏著,關節都發白了。

突然間,西弗勒斯一旋身。“你會用攝神取念對不對?”他狠狠地說。

“我——呃。”哈利沒有否認的理由。“我會,是的。”

西弗勒斯發出一道混合了厭惡、憤怒和輕蔑的聲音,然後猛然說:“這不就行了!少假裝天真無知,這讓我惡心!”

“我沒有!”哈利激烈地反駁。他在腦中回想自己過去幾天的行為——他曾經假裝過天真無知嗎?一時半刻他想不起來。“但那是…等等。你不會攝神取念?”

“不,弗洛斯特。”西弗勒斯說,聲音裏浸滿了諷刺。“其實我是世界知名的專家。僅僅提到我那毫不存在的能力,就連鄧布利多都會顫唞不已。”

“噢。”哈利說。“我…不知道。”他十分習慣性地認為斯內普會攝神取念,就如同想象魔藥學導師和魔藥的關係一樣:顯而易見。但…這樣就讓事情簡單多了,哈利有些放心地想。西弗勒斯會不高興,他知道,而且西弗勒斯會反抗,但西弗勒斯也會屈服,因為他知道沒有別的選擇。他一直都是這樣。

突然間,有了這些想法的哈利感到一種內疚的陰影。他非常清楚西弗勒斯有多憎恨被逼得毫無選擇,被逼得去做正確的事,去做別人不願意做的事。簡直太好笑了,我竟然是第一個,哈利冷酷地想,不是伏地魔,也不是鄧布利多。

不是伏地魔。但這也不完全正確。

“行了?”西弗勒斯狠狠地說。“給我藥方。”

哈利拿起那張皺巴巴的羊皮紙,遞給西弗勒斯。他們的目光短暫地交彙,西弗勒斯那無法猜透的冷洌眼神讓哈利瞥向一邊。罪惡感?哈利想。那真好笑。罪惡感。他很久都沒有這種感覺了。

“我猜他們認為自己很詩意。”西弗勒斯輕蔑地嘟囔著,低頭看看材料表。“用的是十八世紀晚期的文體。‘一小根柳枝,截自新月的夜晚,黑暗的溪流旁’——其實是灰柳樹的葉子。還有‘淩晨的露水,和日出前的空氣’?那很像是淨化之後的水,但我還需要證實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