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心裏一揪。阿米克斯的彈奏技巧(哈利回憶起他的手,回憶起它們在死亡時的顫唞和仿佛蜘蛛一樣的抽搐)比馬爾福還要糟糕。哈利還沒反應過來,愛麗克托已經出現他的懷裏,抬頭向他諂媚地笑著,並且在跳舞時一直踩他的腳。
“那麼,弗洛斯特先生。”愛麗克托低聲說,她的呼吸清晰可聞,不過哈利知道這聲音是裝出來的。“黑魔王是不是真的把您看成最值得尊敬的客人?甚至連萊斯特蘭奇、馬爾福、還有布萊克都比不上?”
“或許吧。”哈利說,他很好奇這女孩子的話是不是提前排練過。
“噢,弗洛斯特先生,您真是英俊!”
哈利差點爆笑出聲。從假裝勾引的腔調中聽到讚美是一回事,然而接受如此明目張膽的虛假恭維又是另一回事。
“謝謝您,卡羅小姐。”哈利嚴肅地說著,把她從大鍵琴旁邊帶開,他很好奇那件樂器怎麼能受得了如此大力的敲擊。“而您,您自己,就如同蛻皮的蚱蜢那樣,充滿了虛幻的美麗和偽作的優雅。”
愛麗克托的眼睛眨了好幾下,才慌忙用一個傻笑掩蓋住自己的表情。“噢,謝謝您,弗洛斯特先生!”她顫唞著聲音說。“我——我不知該說什麼好。”
哈利微笑。“請不要麻煩您那短斤少兩的語言智慧。我可不希望您因為過度緊張而損傷自己。”
“噢,謝謝您,弗洛斯特先生!”她重複道。“我——我認為您真是太英俊了!”
哈利控製不住地在惱怒中抬起頭。和討厭的食死徒打交道是一回事,但應付那些腦容量堪比牡蠣的家夥又是另外一回事,而且這人還堅忍不拔地纏著自己,就好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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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您這麼有身份的小姐都知道我的家族聲名,真讓人心情舒暢。”哈利說。“還有,謝謝您賞臉和我跳著支舞,卡羅小姐。”
他試圖抽身離開,但卻發現愛麗克托固執地掛在自己身上,表情還有些癡呆。這可是你自找的,哈利想,他咬緊牙關,爆發出一股淺淺的怒氣。愛麗克托低聲尖叫,放開了手,哈利趁機迅速後退,輕輕鞠了一躬。接著,他掠過舞池中的一對,來到了西弗勒斯身邊。
“嗨。”他無力地笑了一下,說。
“這麼早就回來了?”西弗勒斯冷冷地說。“卡羅小姐不和你的口味?”
我真希望把你那張麵具扯掉,哈利想。天,我想看著你的臉。“我說她是個蛻皮的蚱蜢時,她都高興瘋了。”
麵具下麵可能出現了一個微笑,但哈利不確定。“那你們可真是絕配。每次被叫做白癡的時候,你都挺高興的。”
“我才沒有。”
西弗勒斯站直了身體。“喬納森?弗洛斯特。”他說,冰冷的聲音仿佛海浪,衝刷過哈利的肌膚。“你。是。個。白。癡。”
哈利控製不住自己的臉,咧出一個大大的笑容。“好吧,你贏了。”他說。他的眼神依然勾勒著那張無法令他安心的麵具,仿佛正在摸索深暗的海底。他知道麵具之下是什麼,然而他需要的更多;他靠近一步,轉過身,好讓自己麵對這房間中央的大鍵琴。“但隻是因為,說話的人是你。”哈利喃喃道,眼角飛快地瞥了一下,感到心跳漏了一拍,因為西弗勒斯的脖子一片赤紅,這樣一來,倒顯得臉上的麵具可笑而廉價。
“彈得好,阿米克斯!”卡羅夫人叫道,尖厲的聲音劃過空氣。哈利注意到她的女兒正站在身邊,於是板起了臉。正朝這個方向瞥過來的愛麗克托慌忙收起臉上某種威脅的笑容。“好了,你怎麼不接著彈另一首呢,親愛的?”
阿米克斯傻傻地眨了眨眼睛。“我隻會彈這一首,母親。”
“蠢材,就彈那個另一首!”卡羅夫人訓斥道。“叫什麼來著?哥登堡變奏曲?”
“哥德堡變奏曲。”西弗勒斯喃喃道。“我覺得很難相信,居然有這麼多不懂裝懂的庸人。”
“嗯。”哈利小聲說。“還好我沒有不懂裝懂。”
“那是因為,”西弗勒斯回答:“你既沒有榮譽感,也沒有羞恥心。”
“榮譽?羞恥?”哈利假裝惱火地說。“你以為我是誰?見鬼的格蘭芬多?”
西弗勒斯的表情開始發酸。“我告訴你吧,弗洛斯特,我們斯萊特林有著非常強烈的榮譽感,多謝你剛才的評語。”
哈利笑了笑,又皺皺眉,向人群看去